2015年8月23日 星期日

美術評論家の高階秀爾(たかしなしゅうじ), Claude Debussy;富士山的文化史


美術評論家の高階秀爾(たかしなしゅうじ)さん(80):『日本近代美術史論』
高階秀爾先生今年得文化勳章
他的幾本畫冊書台灣有販賣  無版權


山中教授「一番光栄な瞬間」 天皇陛下から文化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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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真:文化勲章受章の記念撮影で笑顔を見せる山田康之氏(左)と山中伸弥氏=3日午前11時4分、皇居・東庭、葛谷晋吾撮影拡大文化勲章受章の記念撮影で笑顔を見せる山田康之氏(左)と山中伸弥氏=3日午前11時4分、皇居・東庭、葛谷晋吾撮影
 【北野隆一、島康彦】文化勲章の親授式が3日、皇居・宮殿松の間であり、ノーベル医学生理学賞を受賞する山中伸弥・京都大教授(50)や映画監督の山田洋次さん(81)ら6人に天皇陛下から勲章が手渡された。
 ほかの受章者は国際法学の小田滋さん(88)▽日本画家の松尾敏男さん(86)▽植物分子細胞生物学の山田康之さん(81)▽美術評論家の高階秀爾(た かしなしゅうじ)さん(80)。受章者を代表して小田さんが「それぞれの分野で一層精進を重ねる決意です」と述べると、天皇陛下は「学問、芸術で大きな成 果を収め、文化の向上に尽くされたことを誠に喜ばしく思います」と受章者をたたえ、山中さんに「ノーベル賞受賞おめでとう」と声をかけた。
 式典後の記者会見で山中さんは「陛下に直接言われて感激です。ノーベル賞も光栄だが、日本で研究した日本国民として、きょうは一番光栄な瞬間」と語っ た。山中さんが奈良先端科学技術大学院大学の助教授に採用された当時の学長だった山田康之さんは「山中先生と一緒に文化勲章をちょうだいしたことは無上の 光栄」と喜んだ。山中さんも「研究室を持たせていただき、山田先生に『好きに使いなさい』と言われて研究を始めたことが今日につながった」と感謝してい た。
 山田洋次さんは「集団芸術である映画界を代表しての名誉と自分に言い聞かせている」と述べた。「寅さんならどう言うと思うか」との質問には「あまりに遠い世界。『うそだろう。冗談言いやがって』と言うでしょうね」と答えた。
 高階さんは「美術評論は大事だと認めていただき、うれしい」。松尾さんは「これからも生きている限り描き続けたい」と語った。



富士山的文化史
高階秀爾 [作者簡介]
[2012.11.27]其它語言:ENGLISH | 日本語 | 简体字 | FRANÇAIS | ESPAÑOL | االعربية |
富士山從遙遠的古代開始就是日本人讚嘆和崇敬的對象,也是許多繪畫和文學的題材。為什麼富士山與日本人的心靈有著如此深厚的淵源?東京大學名譽教授、美術史家高階秀爾將為我們做出詮釋。

日本美術的狂熱愛好者龔古爾(Edmond de Goncourt)在1892年2月17日的《日記》中記錄了他和朋友們一起鑑賞北齋所繪以「富士山」為題材的版畫作品(數幅)一事,並寫下了如下感想:「我們幾乎無法估量我國的現代風景畫畫家們,特別是莫內(Claude Monet),從這些印象中獲得了多大程度的幫助。」(“on ne sait pas assez ce que nos paysagistes contemporains ont emprunté a ces images, surtout monet,”)。事實上,在那些讓印象派畫家們瘋狂的日本浮世繪版畫之中,北齋的《富嶽三十六景》系列最為著名,同時也影響最大。後來,德布西(Claude Debussy)在創作交響詩《大海》時,用在樂譜封面畫上的波浪圖案也是取自同一系列中的《神奈川衝浪裏》(衝:海上,洋面——譯者註)。
Happy birthday to the French composer Claude Debussy, born on this day in 1862. In this blog post, learn why Hokusai's iconic "Under the Wave off Kanagawa" is said to have inspired Debussy’s “La Mer.”
http://www.metmuseum.org/about-the-museum/now-at-the-met/2014/debussy-la-mer
葛飾北齋《富嶽三十六景 神奈川衝浪裏》
在《富嶽三十六景》系列作品中,北齋有時會將富士山的雄偉容姿畫滿整個畫面,有時則會描繪從江戶街市的另一側遠眺的富士山。通過他各種匠心獨具的奇巧構圖,這一系列作品從誕生之初就獲得了巨大的好評。不過北齋並不滿足於此,又追加了10幅圖,最後共計完成了46件作品。然後,他又將100幅富士圖重新集結成冊,留下了冊子本形式的全三卷《富嶽百景》。除此之外,有富士山出現的北齋作品也不在少數。手繪畫方面,則有被指定為重要文化遺產的《潮干狩圖》(潮干狩,日語讀作shiohigari,意為退潮拾貝——譯者註),這幅畫作描寫了在海邊興高采烈拾貝的人們,背景正是白雪覆頂的富士山的秀麗身影。還有在他90年漫長生涯的最後一年創作的一件作品《富士越龍》。這位有著旺盛創作欲的天才畫家終其一生都為富士而痴迷。
葛飾北齋《潮干狩圖》(大阪市立美術館藏)

葛飾北齋《富士越龍》(北齋館藏)

畫作中的富士山

不過,對富士山的痴迷並不僅限於北齋一人。恐怕這樣說毫不誇張,江戶時代著名的畫家都在某種意義上留下過有關富士山的作品。從屏風畫、隔扇畫、掛軸、畫卷,到作為信仰對象的曼陀羅圖以及登山用的導遊圖,再到衣服的圖案、日用器具、家具等工藝品的裝飾等,富士山的圖畫幾乎無處不在。
這種傾向在廣受普通百姓喜愛的浮世繪世界中尤為顯著。隨著富士信仰和登富士山逐漸大眾化,為了滿足日益增大的需求,許多浮世繪畫師開始埋頭於製作直接以富士山為主題的刊本和版畫。與北齋齊名的風景畫巨匠廣重也是其中一人。他憋著一股勁要與北齋分庭抗禮,計劃出版冊子本形式的《富士百圖》。但這一計劃最終只有收錄了20幅圖的初編1卷付梓出版,不過同樣是模仿北齋的《富嶽三十六景》卻留下了2種系列版本。此外,在廣重所作《東海道五十三次》(描寫江戶時代主要幹道之一——東海道上五十三處驛站風光的系列畫作——譯者註)系列以及他的晚年傑作《名所江戶百景》系列這兩部著名代表作中,富士山也是頻頻登場。這些浮世繪被大量出版,不僅僅是用作鑑賞,還被人們當做遊覽江戶時的必備品、旅途的回憶或者紀念品。這一事實也雄辯地證明了富士山是百姓們十分親近的存在。
安藤廣重《東海道五拾三次之內 由井 薩 埵嶺》
富士山位於日本列島的中央,比其它任何山峰都高大雄偉,甚至展示了一種莊嚴的美麗。這樣一座山峰自然從遠古時代就得到了日本人的讚嘆與崇敬。《萬葉集》中收錄了許多首讚美富士山的歌謠,例如山部赤人吟詠富士山的長歌「自從天地初分的時候,就是這樣崇高莊嚴,在駿河國的富士高山……」。萬葉之後,和歌與物語中也頻頻提及富士山。而在繪畫領域,現存最古老的作品是11世紀中期創作的《聖德太子繪傳》,傳說太子騎著甲斐國(現在的山梨縣)上供的一匹黑馬登上富士山山頂,這幅作品便是根據這個傳說繪製的。這則逸聞伴隨著聖德太子信仰的普及而廣泛流傳,在後來反覆創作的有關太子的許多繪傳中必定會登場,富士山的形象也因此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鎌倉時代,描繪為了普及念佛宗(念佛宗,以良忍為開山祖師的鎌倉佛教宗派——譯者註)而遍巡諸國的一遍上人的事蹟的《遊行上人緣起繪》也向人們傳達了富士山的形象。此外,單獨描繪富士山的作品也不在少數。
《聖德太子繪傳》
然而,到了江戶時代,富士山和日本人的關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像在北齋和廣重的畫作中看到的那樣,富士山對普通百姓來說已經變成了近在身邊的極其熟悉的存在。這一轉變自然與江戶這座城市成為德川幕府所在地之後的急速發展不無關係。

江戶城與富士山

在奈良和京都還是日本首都的時代,富士山雖然也很有名,不過對大多數人來說,它仍然是一個看不見的、遙遠國度的存在,即一個與現實相距遙遠的存在。可是對江戶城裏的人們來說卻不是這樣,富士山就在人們的眼前。
即便是在現在的東京,若是晴空萬里的日子,在高樓的間隙仍然可以遠眺富士山。這雖然是現代人難得一見的美景,可是對過去的江戶百姓來說,卻是近在身邊的巨大存在。浮世繪畫師們常常將富士山和江戶城畫在一起,而畫中的富士山總是比實際所見大出許多,正是反映了江戶人的此種心情。
江戶在15世紀中葉還是一個偏僻貧窮的小山村,太田道灌第一次在這片土地上建起了江戶城。道灌喜歡從自己的房間眺望富士靈峰,並留下了一首和歌:「我的房間毗鄰松林大海在屋簷下即可看見富士高嶺。」對這位風流倜儻的戰國武將來說,富士山成了自家屋簷下日常風景的一部分。
這一點對江戶城的百姓們來說也是一樣的。廣重的《名所江戶百景》共收錄了120件作品,其中包括廣重描繪的118處名勝,還有在他死後別人創作的一幅作品以及一幅封面畫。市面上銷售的是匯集了120幅作品的「全本」,其中的19幅作品都清晰地描繪了富士山的樣子。例如,這一系列作品分為春夏秋冬4部,在最開始的一幅作品《日本橋雪晴》中,清冷的白雪覆蓋在日本橋上,另一側,白雪皚皚的富士山與日本橋遙相呼應。日本橋是江戶時代最重要的工商業者聚居地,一向是仰望富士山的絕佳地點,尤其是到了一年之初的一月三日,從橋上遙拜「初富士(初富士,元旦時遠遠眺望的富士山——譯者註)」是江戶百姓一年之中重要的慣例活動。
安藤廣重《名所江戶百景 日本橋雪晴》
另外,同樣是在《百景》中,「駿河町」這幅畫則運用了西方的透視畫法,畫面上的街景由近及遠排列開去,在街市的正上方,雄偉的富士山巍然聳立,彷彿一頂巨大的頭笠保護著駿河町。這並非偶然,因為駿河町便是朝著富士山的方向筆直建造的。「駿河町」這個地名自然是取自富士山所在的駿河國(現在的靜岡縣)。此外,在江戶的街道中,還有很多像是「駿河台」、「富士見町」這些至今仍在使用的與富士山相關的街道名,這也說明在當時富士山是人們身邊的存在。
安藤廣重《名所江戶百景 駿河町》
事實上,富士山不僅僅是江戶城鎮上常見的景色,還在江戶這個伴隨德川家康開創幕府而發展起來的新興城市的城市規劃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日本的城市原本就和西歐、中國的都城不同,自從奈良平城京和京都平安京以來,沒有城牆便成了日本都城的一大特色。不僅街道之間沒有牆壁,而且也沒有像西歐的凱旋門和芳登廣場青銅柱之類的標誌性的巨大紀念物。日本城市中承擔了地標作用的並非人造的建築物,而是城外的山峰,就像京都的東山那樣。江戶城的地標則是富士山和北部的筑波山。江戶城市規劃的基本理念是風水思想,根據這一思想,在西邊開設街道為佳,以日本橋為起點的東海道正好位於這個位置,從江戶方向望去,富士山正好起到一個標誌作用。在歌舞伎狂言《爭風吃醋》中,就有「西有富士嶺,北有筑波山,兩者不相上下,宛若伊達小袖」這樣的台詞。由此可見,江戶的百姓們朝朝暮暮都懷著自豪和敬畏的心情仰視富士山的雄姿。
江戶百姓對富士山究竟有多麼痴迷?有一件事即可看出人們的痴迷之深:江戶的城區裏建造了好幾座被稱作「富士塚」的小型富士山。隨著富士信仰的逐漸興盛,江戶時代開始盛行各種形式的登富士山活動。為了那些無法親自登山的人們,城區中便建起了所謂的迷你富士山,這就是「富士塚」。雖說是袖珍模型,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例如廣重所作《名所江戶百景》之「目黑新富士」圖中所畫的富士塚竟然高達15公尺,山腳下配有鳥居,山頂則建有仙元宮(淺間神社)以供祭拜,甚至還修了一條參拜道路,人們可以實地攀登。目黑還有一座富士塚,這與廣重《百景》中題為「目黑元不二」的圖中所描繪的富士塚類似,這兩座富士塚都香客眾多,十分熱鬧。江戶的城區中共有7座富士塚,其中有幾座一直留存至今,由此可見,富士山的的確確融入到了江戶人的生活之中。
安藤廣重《名所江戶百景 目黑新富士》
安藤廣重《名所江戶百景 目黑元不二》

信仰之山

第一個建造富士塚的是「富士講」(講,佛教用語,法會、講經會、遊山拜廟團體——譯者註)的成員們。所謂「富士講」,是誕生於江戶時代的以攀登、參拜富士山為主要目的的團體組織。為了登富士山,這個團體要積攢一定數額的會費,每年有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成員聚在一起登一次富士山,在三年到五年之內全體成員都登山完畢。雖說是登山,但主要是為了信仰,參加者須首先在山腳下的淺間神社參拜,沐浴清潔身體後換上白衣,以一身修行者裝束登上山頂,參拜山頂的神社。朝山結束後,他們通常會從另一條路線下山,在山腳的小鎮上高高興興地舉行一場宴會。每次登山的成員有20人至30人,有專業嚮導跟隨,路線和住宿地點都是固定的,可以說類似於今天的跟團旅遊。
葛飾北齋《富嶽三十六景 諸人登山》
富士講除了組織登山活動以外,還進行祈禱,保佑人們疾病痊癒,頒發消災避難的護身符,因此深受百姓歡迎。幕府害怕這種信仰的影響擴大,屢屢頒發禁令,但富士講仍舊逐年壯大起來,據說曾有一個時期江戶市內「講」的數目多達808個。富士山作為人們信仰的對象,便是如此深受百姓的喜愛。
日本自古便盛行山岳信仰,山岳本身被當做神體(禮拜對象——譯者註)來禮拜,山岳還是修驗道(日本自古以來就有的山岳信仰與佛教密宗、道教相互結合,在平安末期誕生的一種宗教——譯者註)的修行者進行修行的地方,這時候人們會認為山岳有著某種特殊的神奇力量。這些關於山岳的信仰在日本各地都能見到,而富士山也不例外,自古以來便被奉為靈山,是人們崇拜的對象。
富士宮市可以清晰地看見富士山,這裏留存有繩文時代的遺跡,據推測應是當時遙拜富士山的神殿。在《萬葉集》中收錄的讚美富士山的長歌中,高橋蟲麿曾如此歌頌:「日出之處大和之國的鎮護者與守護神」。也就是說,富士山在當時是守護著整個日本的神山。
此外,《日本靈異記》中還記載道:日本修驗道的開山祖師——著名的役行者被流放伊豆時,每天晚上都會登上富士山山頂刻苦修行。這類傳說以及前文提到的聖德太子騎馬登頂富士山的傳說或許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了百姓們的想法:他們認為富士山是一種特別的神秘的存在。
9世紀都良香所著《富士山記》中記載,富士乃神仙們聚集遊玩的神山,貞觀17(875)年11月的祭祀之日,有人看到山頂有兩名白衣美女翩翩起舞。當時,流行著富士山是火山之神淺間居住的神山這樣的信仰,人們修建了淺間神社來遙拜富士山。如今富士山雖然是一座休眠火山,不過在歷史上曾經有過多次噴火的記錄,黑色的濃煙噴上天空,有時會有被稱作「御神火」的熊熊火焰噴出,這些情景讓人們愈發強烈地感覺到富士山所擁有的無窮威力。
在日本最古老的物語《竹取物語》的結尾處也寫道,當時的帝王下令將已經返回月宮的輝夜姬留下的「不死仙藥」在離天最近的神山頂上燒掉。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座山被稱為「不死山」,並且時常有黑煙升起。這個關於「富士山」名稱來歷的解釋是否正確先另當別論,這裏的確真切地反映了人們心懷敬畏之念遠眺噴火神山的實際感受。11世紀中葉成書的《更級日記》則對富士山的奇特身姿做了十分簡潔的描寫。「那座山的樣子,著實不像這世間所見之物……。平整的山頂上,有煙升起。黃昏時分亦可見火焰燃起」。
《竹取物語繪卷(局部)》(立教大學圖書館藏)
有一個巧妙利用「御神火」造型的例子。這就是傳說中豐臣秀吉愛穿的羅紗陣羽織(羅紗陣羽織:毛呢無袖外罩——譯者註)。這件陣羽織的背面畫滿了雄偉的富士山,上部是旋渦狀的「御神火」,下部配有水珠狀圖案,完美地表現了火神和水神,構圖堪稱奇巧,從服裝設計方面來看也算十分新穎。此外,頭盔、鎧甲、馬鞍、刀具護手、配刀鞘上的小刀等兵器上也常常使用富士山圖案裝飾。富士山的主神——火山神原本被認為是女性神靈,因此通常的想法是:那優美的身姿並不適合畫在戰場的道具上。不過武將們如此喜愛富士圖案,恐怕是因為他們相信「富士(huji)」與「不死(husi)」是相通的。
富士御神火文黒黄羅紗陣羽織(大阪城天守閣蔵)
事實上,富士山容納了日本人五花八門的各種信仰。在中世神佛習合(神佛習合,日本佛教用語。指調和固有之神祇信仰與外來之佛教思想的宗教現象,又稱神佛混淆、神佛調和——譯者註)的時代,山頂上建造了佛教寺院,甚至還誕生了主張在富士山頂有極樂淨土的宗派。留存至今的富士曼陀羅中,有的在山頂上畫有阿彌陀三尊(阿彌陀佛及其二大脅侍。中尊為阿彌陀佛,左為觀世音菩薩,右為大勢至菩薩——譯者註),有的還寫著「南無阿彌陀佛」的名號。不過,進入江戶時代以後,人們開始相信富士山的主神是《古事記》中的木花開耶姬,這種信仰逐漸固定下來並流傳至今。
在民間信仰中,富士山是吉祥的象徵。每年一月二日做的夢被稱為「初夢」,人們認為初夢可以占卜一年的吉凶,這一習俗至今仍在廣泛流傳。民間認為在初夢裏夢見富士山是最大的吉兆,是吉祥的象徵。
富士信仰融合了神道、佛教、道教(修驗道)和民間信仰等各種要素,所有這些都反映出富士山和日本人心靈的深厚淵源。

旅行與富士山

就像在前文中提到的,「富士講」成員的參拜登山是一種信仰行為,不過同時也是江戶百姓從日常生活中擺脫出來,沿途欣賞美麗風景,到陌生城鎮接觸各種新奇事物的觀光之旅。這倒如同江戶時代盛行的伊勢(伊勢神宮——譯者註)參拜和金毘羅(航海之神——譯者註)參拜。根據18世紀初伊勢山田奉行(山田奉行,江戶幕府官職——譯者註)提交給幕府的報告,可以推算出每年有50萬至60萬人前往伊勢神宮參拜。而且這還是平常年分的數字,如果趕上遷移神殿的特殊紀念年分,會有比平時多出好幾倍的百姓從全國各地趕往伊勢。為了迎接這些參拜者,不僅伊勢集中了許多旅館、問訊處和特產商店,就是途經城鎮上的驛站也是鱗次櫛比。參拜者的主要目的自然是參拜伊勢神宮,不過能夠體驗各地的不同風情也是參拜的一大魅力。事實上,參拜伊勢神宮是任何人都比較容易成行的安全旅行。根據當時的記錄,參拜伊勢神宮的人裏面有許多婦女和兒童。
不僅是伊勢參拜,在江戶時代,出門旅行十分盛行。當然,在這之前並不是沒有人去旅行,紀貫之的《土佐日記》(10世紀)和阿佛尼的《十六夜日記》便是十分優秀的旅行文學。不過,進入江戶時代以後,參勤交代(參勤交代,亦稱為參覲交代。是日本江戶時代一種制度,各藩的大名需要前往江戶替幕府將軍執行政務一段時間,然後返回自己領土執行政務——譯者註)制度的確立和商品經濟的發展使得人與物的流動開始大規模化,再加上戰亂時代終於結束,長久的和平時期到來,江戶遊覽和京都遊覽這樣的觀景遊山之旅開始在全國盛行,街道和驛站日漸完善,飛腳(江戶時代以遞信、快遞為業者——譯者註)制度日益發達,全國范圍的通信聯絡網得以確立和完備。這些原因都使得旅行的人數飛速增長。人員往來最為頻繁的地方便是連接新興都市江戶與京都、大阪的主要幹道——東海道。十返捨一九的《東海道中膝栗毛》(栗毛,栗色的馬。膝栗毛,意為用自己的膝蓋代替騎馬,即徒步的意思——譯者註)(初編1802年)獲得了爆炸性的銷售量,廣重的《東海道五十三次》系列更是深受歡迎,以致出版了3個版本。這些事實都有力證明了東海道上的旅行對人們來說具有多麼強烈的吸引力。
安藤廣重《東海道五拾三次之內 原 朝之富士》
在東海道上旅行,只要天氣晴朗,就可以近距離觀賞富士山的雄偉身姿。這對於旅人們來說是莫大的樂趣。在這一時期出版的許多東海道沿途繪畫和旅行指南上,必定會突出富士山的形象,而且都會提及富士山的美。大量留存至今的旅行筆記和記錄中,常常會看到讚美富士山的表述,描繪在旅途中所見富士山的圖畫以及吟詠富士山的和歌和俳句也廣為流傳。
例如,喜愛旅行的芭蕉在《野曬紀行》(野曬,指在野外遭遇風雨,或飽經風霜的骷髏——譯者註)中記錄了自己在翻越箱根關卡時忽遇降雨,山峰被雲霧籠罩的情景。
「陣雨忽降忽停雲霧繚繞不見富士山的日子亦別有一番趣味」
應該說詩人雖然並沒有親眼看到富士山,可是富士山的身影已經清晰地映照在詩人的心中了。京都的徘人蕪村回想著自己的江戶之旅,留下了下述如畫般生動鮮活的千古名句:
新綠葉叢淹沒中,只餘富士一孤峰。
就這樣,以富士山為主題的文學作品和繪畫作品被大量創作出來並廣受好評,再加上旅人們帶回來的旅途見聞——所有這些都對富士山的形象在百姓之間得到普及起到了很大作用。只要看一看江戶時代誕生於各地的「鄉土富士」(日本各地被命名為「富士」的山峰),就能明白日本人對富士山的憧憬是多麼的強烈與巨大。「鄉土富士」又被稱為「擬富士」,指的是把與富士山相似的山當成富士山,並用「當地地名+富士山」的名稱來稱呼它的習慣。例如青森縣岩木山被稱為「津輕富士」,鹿兒島縣的開聞岳被稱作「薩摩富士」。到了近代,「鄉土富士」逐漸增多,如今在全國共有350座。當地的人們懷著自豪與熱愛之情創造出了屬於自己的富士山,這一事實也進一步證明,唯有富士山才是所有日本人心靈的故鄉。
[本文為《JAPAN ECHO》Vol. 30, No. 1(2003年2月)刊載的英語論文“Mount Fuji in Edo Arts and Minds”的日語版。日語版首刊於高階秀爾和田中優子編《新視點看江戶》(新書館/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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