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17日 星期三

Share books, not selfies. 昆布《移動書房》《完美的番紅花》

Share books, not selfies.
Artist Shaheryar Malik is leaving books in famous locations across the world in a bid to share something important – the power of reading.
BBC.COM|由 SAM RIGBY 上傳



大約十年前,在網路上會讀到一些昆布的文章。最近,網路閱讀範圍可能日益縮小,就失聯了。今天遇到他的舊書,找一下他的"近況"。

移動書房
作者: 昆布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06/0

昆布,
他是一位業餘,但認真十足的讀者。
他有一間可以移動,可以搬遷的心靈書房。
  他是網路談書談閱讀的知名寫手,部落格「閱讀與書寫」的主事者。每晚,卸下白天的正職,中英文俱佳的昆布開始悠遊於文字世界。全書共分三輯,「書房版圖」及「閱讀 在燈下」顯示出他的閱讀關懷範圍廣泛,高度與廣度俱佳;從聖經、大清留美幼童記、到意第緒語的死灰復燃;身居西方,讓他的視野較島居的人們更開闊更直接。淡淡鄉愁與舊時回憶則散布於「晨光咖啡」篇,後中年期的個人感喟於斯可見。
  書中並附上昆布個人攝影近作近20幅,移動書房的一角一落立體呈現。知名攝影及設計名家楊雅棠也為作者拍下浮光掠影,抓住另一種氛圍。本書裝幀設計亦由設計工作者楊雅棠擔綱,優質網路作家之氣質與深層美感,悠然浮顯。

我的「移動書房」
  有一年,我還在高中讀書,曾參加一個作家座談會,會後聽眾自由提問,其中有個問題引起我的興趣,有人問其中一位作家,為何他的筆名叫「亮軒」?作家簡潔扼要的回答,因為他擁有一個明亮的書房。可惜的是,至今我從未讀過亮軒先生的著作,但他的筆名卻成為我的渴望。多年來我一直嚮往擁有一座書房,明亮寬敞、藏書豐盛的書房。
  隨著年紀增長,逐漸喜愛閱讀,嚮往書房的意願日漸鮮明。我渴望一個既能藏書,又能書寫,最好還能居高臨下,讓我能俯仰其間,吞吐自如、自由想像的空間。除此之外,我還期盼為書齋命名,一個雅潔脫俗、既富創意,又十足響亮的名字。彷彿那是許多古今文人儲備、激發靈感的源泉之地。幾本雜書讓我產生不自量力的夢想,終於在高三那年,我們搬遷到台北郊區,母親替我的書安置了一個橢圓形的邊間,架設幾個連牆的書架。空間雖然侷促,收藏的書籍也十足寒嗆,但我已深感滿意,那是我有史以來第一個書房。
  入伍期間,父母搬到汀洲路上,靠近廈門街附近一幢大樓。母親又再度為我裝修了一個書房,隨著屋舍擴大,書房的面積也隨之增加。但還得等到退伍之後,我才能享受這個書房的便利。此時我的書架拉長,藏書擴增,我閱讀的興趣也有了新的轉向。書房和臥室共存,雖然便利,但我的心卻常因其他事物遊蕩,尤其在初初退伍的時光,書房並未產生預期正面的效果,我沒有和歷代進駐的靈魂神交,反而只是像旅館一樣投宿。那幾年,非在書房,而是常在馬桶上,或在咖啡館裡遇見我神往的作者。
  婚後我經常遷徙,是需要,也是我習慣的生活型態。這時書房變得極有彈性,因為空間常有轉換,型態經常變遷。屋舍時大時小,光線忽明忽暗,我對燈盞的依靠日漸加深,「亮軒」變得可遇而不可求。我更多在夜晚讀書,日間自有其餘的活動。我的收藏被迫四散,小部分公開陳列,一部分隱藏,大體或堆於舊家或寄宿他處。我想起楊絳自述,他們的寓所雖沒有書房,但卻可到處讀書。有段時間書房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書桌,可以置放書籍,可供抄寫紀錄的領域變得日益重要。書桌加上燈盞,成為出入古今,參與他人思維、辯論的重要場所。
  要到了美國,書房的概念才又漸漸成為真實。不只因為美國空間較大,也是我日益龐大的書籍,難以分散,無法壓縮。只是我工作上仍有搬遷的需要,所以書房可大可小,忽明忽暗,端視房間窗戶尺寸。所以搬遷時就得面對書籍造成的災難,我必須花費最多時間整理書籍,由中也日漸體會出各種不耗盡力氣的搬書法,否則真會給葬身書堆。有時我必須得將書架置於客廳,部分因為書房容不下,部分也是藉此裝飾客廳,讓它們透氣,也讓陽光偶而曬曬。午後或夜晚,坐在書籍包圍的空間,注視它們氣定神閑的面貌,森然有序的排列,心緒穩重卻歡樂。
  有時候我覺得書架上那些高聳林立的靈魂彷彿墓碑,在時空交界處發聲呼喚。許多人生前影響遠播,但死後消聲匿跡;但有些作者生前籍籍無名,但身後卻備受重視。世事難料,誰能參透,書籍構成的世界也常是如此。當然書房裡我最感興趣,最能產生共鳴與對話的,還是那些活潑又有洞察力,既有趣又富創意的當代作家與學人,究竟他們述說、闡明的景物與觀念,還是最持久,最能引發思考的。
  我想起林文月女士在《午後的書房》裡一個慨歎,早年她選讀文學,就是想當個快樂的讀書人,詎料日後的專業卻讓她無法如願。許多專業的正經書籍等待征服,只得將原本想讀的閒雜書擱置,等待寒暑假到來。然而寒暑假卻得為論文傷腦筋,於是時光飛逝,諸多好書仍然原封未動。我感到慶幸,雖然我不像編輯可靠讀書謀生,不必因專業而廢棄雜書,且擁有閱讀閒書的時光,端坐書房內,竟能和書架上出入的各類人物自由交流往來,想起搬書雖頗多辛苦,我可算是讀書人中幸福的種類。
  經過這多年搬遷,我可算得到一個棲身之所,遮風避雨之外,還有一個名符其實的「亮軒」,明亮寬敞的書房。這種住宅稱作mobile home,顧名思義就是「活動房屋」或「可移動的房子」。雖然書房空間不足容納所有藏書,但卻已讓我深感滿意。黑色的書架,柔色的地板,構成一幅書房新象。朋友笑說可以讓書按期展覽,像博物館舉行特展一樣,我覺得,讓書在這個明亮的空間輪番亮相,是個不錯的建議。我不知道將來是否還要移動搬遷,但我身居mobile home,為我的書房命名為「移動書房」,必是準確無疑。


完美的番紅花:昆布閱讀筆記


 寫作是一種交流,閱讀也可以是一種交流,一種分享。
  讓昆布帶你穿越書房的長廊,
  從胡適到毛澤東 從齊邦媛到康正果
  從納博科夫到伍爾芙 從維根斯坦到班雅明
  靜靜領略書裡的想像與秘境。
  作者昆布穿梭中西文學歷史,從胡適、毛澤東、齊邦媛、康正果一路談到納博科夫、伍爾芙、維根斯坦與班雅明,經過沈澱、構思與想像,凝聚為一篇篇的書話與觀察,使閱讀也成為一種再創作、一種分享與交流。
本書特色
  作者昆布2006年曾在遠流出版《移動書房》一書,頗受好評;本書是昆布的最新力作,延續其享譽網路的創作題材-「閱讀筆記」,沉靜而細緻的咀嚼現代中西名作,一篇篇的札記,從作品談到作者,也從文學談到了歷史,兼涵了對原著導讀、評論與深度反思的性質。
作者簡介
昆布
  生於台灣,自小喜愛閱讀,一九九二年到達北美,由於工作與探索之需屢經搬遷,目前定居於多倫多。著有《移動書房》(遠流出版,二○○六)。

目錄

代序 從移動到疊聚-閱讀與書房的變遷
知識份子的解放-重讀胡適與魯迅
光環之外的革命-讀威爾森《到芬蘭車站》
當政府成為恐怖分子-讀蘇聯的肅反
腥紅遍地-讀毛有感
記憶的交織與拼裝-讀幾本1949年前後的中國回憶
毀壞的年代-讀兩本1933年的回憶錄
憂患夜鶯-讀齊邦媛《巨流河》
求學的幸福-讀何兆武《上學記》
家族樹的蔓延-讀太座族譜
記憶與旅程的延伸-讀納博科夫《說吧,記憶》
行過悲慘世界-讀康正果與巫一毛回憶錄
歷史的稜鏡-讀四川女人虹影與張鴻的自傳
戲裡戲外-讀章詒和《伶人往事》
文人與政治-讀章詒和《最後的貴族》
逃遁與抗暴-讀納菲西《在德黑蘭讀羅莉塔》
一個女王和一個時代-讀維多利亞
蕭瑟的良心-讀歐威爾
完美的番紅花-歲末讀伍爾芙
毒舌評論-文人相輕的例證
兩個哲學家吵架的故事-維根斯坦的火鏟
憂鬱隱匿的辯證-讀班雅明《單行道》
追憶一個消逝的時代-讀茨威格《昨日世界》
藍色瞳孔裡的中國-讀利瑪竇《中國札記》
難分軒輊的排行榜-閱讀文學排名
掃羅之死-讀貝婁的回憶
民主=自由?-讀法里德-扎卡利亞《自由的未來》
聖喬治街上的巨獸-訪多倫多大學圖書館
廢墟與憂鬱的呼愁-讀帕慕克《伊斯坦堡》
一部近百年的司法改革史-讀林達筆下的美國
花都背後的幽暗身影-讀林達《帶一本書去巴黎》
文明之外的蟲魚鳥獸-讀懷特隨筆
畸零冷酷中的溫情-讀運詩人《單向街》
以虛構之名論述-讀萊姆《完美的真空》

代序
從移動到疊聚──閱讀與書房的變遷
  2005年10月間,我們搬進了一棟移動房屋,架設了全新的書房。我們並非要恆久住在那裡,但也沒預期會移動得如此迅速。我的確感到舒暢,因為那個明亮開闊的空間,不只提供我們棲身之處,也使書籍找到穩當的居所。我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居所,雖然知道我們只是暫時寄居。書房既稱移動,就表示書房的概念是靈活的。但書本作為書房主要的居民,移動起來並非那麼美妙方便,尤其我們的書籍數量驚人,書籍又無比沉重。
  我得承認至今仍不習慣閱讀電子書。雖然電子書的方便無懈可擊,也可解決許多書本移動的問題,但是書房若只有電子書,那還能叫做書房嗎?我也相信電子閱讀無論怎麼進步,許多人包括我在內,都不會放棄傳統閱讀的習慣,仍愛好紙本書籍的質感。我的收藏還是會以紙本為主。那些翻閱書頁的喜悅,書寫、註記、評斷的思索,以書籤標示閱讀的進度,目睹書本因我們的觸摸翻頁,汗水浸潤,逐漸老舊變形的歷程,都是閱讀必經的軌跡,這都是電子書無法取代的經驗。我不會欣賞書本永保常新的狀態,那就像注射肉毒桿菌一樣不自然。
  最近有篇紐約時報的報導,關注的就是這個問題。電子閱讀的時代,讓某些習慣受到威脅、挑戰,投下不少未知的變數。記者提到一個問題,就是往日許多讀者(部分是名人)有在書上記錄的習慣,這類邊註五花八門,既是閱讀的意見,也有與作者的辯論,甚至還有讀者的想像。而在電子閱讀的時代如何註記,是個讓人傷腦筋的問題。這不只牽涉如何保存的問題,就算記錄可以存留,記錄者的風格何在?人的記錄只剩一堆電子記號,筆跡呈現的風格也無從辨認。有些專門收藏手稿的機構,對此也就特別關心,因為這其中既牽涉收藏價值,也涉及了商業利益。有些書也許沒什麼價值,但書上因有重要文人的書寫,有他們創作的痕跡,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可能鹹魚翻身。但對大體的普通讀者而言,在閱讀的書留下紀錄,是我們消化書本文字與概念的旅程,是寶貴的記憶,然而在電子書上留下類似的痕跡,不易產生珍貴的風格與創意的紀錄。也許將來這類問題可以克服?或者電子化的讀者根本不在意?
  2007年2月,就在冬天尚未結束之前,因為工作需要我必須經常旅行移動,從那時起,移動書房就不再是個抽象概念,而成了我閱讀的常態,我經常在交通工具上,在旅行轉換間各種轉運的空間閱讀。我為自己架設了一個虛擬的動態書房,但真正的移動書房卻是行進中的閱讀。書房的移動是因為閱讀之人移動,也是因為書的內容隨著讀者,而產生了另種動態。從那時起,我就和我固定的移動書房保持了若即若離的關係。移動書房其實已經成了堆疊書籍的地方,每次我從外地回來,就把新買的書或讀完或未完成的書歸入書架。一段時間過後,又再度出發,我在書房停留的時間越來越少,越來越短。
  直到一年半前正式移民加拿大,我仍未放棄移動房屋,仍希望在陽光充足的南方繼續保留一個巢穴,保留移動書房的形象與概念,我只帶了少部分的書籍遷移。然而,我美好的計畫無法如願,去年我們必須終結移動房屋,把全部書籍移往北方。我的妻子完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書房真的移動了,我短命的移動書房也畫下句點。雖不算完美,卻可以接受。如果移動書房不移動,豈不失去了真正的意義?
  去年六月隨著我全家的遷移,我們搬入了一個類似透天厝的建築,北美稱之為townhouse。我從一個平整寬闊的屋舍,搬進一個充滿樓梯的樓房。外面看是三層,但事實卻是六層。也就是說樓層被分割成很多小塊。不若以往的mobile home完整寬闊的空間,townhouse是個切割複雜的屋舍。因此書籍無法在同一個空間展示,必須分別置放在各種不同的大小的地方。是壞處,也有好處。我必須把書籍分別置放於各個小間,充滿整座樓房,從地下室一直到頂樓,包括食物櫃及臥室。心血來潮時找不到書是必然的事,所以我必須把最常讀的書放在最靠近的地方。我將之稱為「疊聚書樓」,我想它當之無愧。因為我把書充滿了各個樓層,讓書堆疊成塔。
  樓房的窗戶或高或低,讓光線能自由照射,給我瞭望的角度,注視行人與鳥蹤,也目睹枝條季節的轉換。雨雪零落飄散,都盡入眼底,作為閱讀疲憊的切換。樓梯也有功能,那是抵抗單調、無法專注的另種調劑。只是忙碌讓我閱讀的時間變得零碎,讓我專注的情況縮短,書寫的狀況顯得遲緩笨重。樓層提供了不同視角,提升某種高度。偶而我也體會,「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也許有一天,書頁與文字會因數據化,而減少移動之苦與疊聚之擾。但我知道書房還不到靜止的時刻,移動還會繼續,書籍仍須疊聚。我還會保持移動的姿態。
  2006年遠流出版的《移動書房》曾經標示了一個界碑,如今也算是個告別。如今我來到新國度,搬進新書房,對閱讀也有某種新體認。我注意網上有諸多討論,比較兩種書籍的優劣。有人認為因為節能減碳的大勢,所以電子書因應潮流。甚至引用Walter Benjamin的著作,說明長篇小說流行,是因為長途旅行的需要,於是十九、二十世紀間小說的創作與閱讀蔚為風潮。我相信閱讀的習性正因周遭急速衝擊,正在劇烈變換,雙軌並行的閱讀也逐漸滲入我的生活。但對我們這些尋書、藏書、大量買書者,喜在書上塗抹書寫畫線紀錄者,習慣傳統閱讀的讀者,在我們閱讀的生涯,電子書不會全然取代紙本,至少在我移動與疊聚的書房中,它不會成為主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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