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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 (法)薩瓦蒂埃 | ||
出版單位: | 作家 | ||
出版日期: | 2009.07 |
這 本書是多年調查研究的成果,敘述了《人世之源》從1866年祕密地創作直到1995年進入奧賽博物館的整個曆史。居然塔夫·庫爾貝的這幅畫有著非常奇特的 經曆,它最初是為奧斯曼帝國僑居巴黎的收藏家哈利勒一拜构思,蒂埃里·薩瓦蒂埃從全新的角度進行了描述。本書以法國、英國、匈牙利和美國的國家和私人檔案 為基礎,揭露了至今依然神祕的一面:這幅畫1959年在布達佩斯被甦聯當局劫掠,畫主哈特瓦尼男臘經曆了許多悲慘遭遇之后,才終于把它收回來。1950年 初,《人世之源》回到法國,被雅克·拉康購下,后來才被提供給公眾。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的許多人物都與這幅畫接触過,其中有:泰奧菲爾·戈蒂埃、聖勃夫、 埃德·德古爾、西爾維婭·巴塔耶、阿蘭·庫尼、瑪格麗特·杜拉斯、克洛德·勒維-斯特勞斯、多拉·馬爾、勒內·巴格里特……
這幅作品是藝朮史上一大丑聞,是令人迷戀又令人反感的對象,人們盡可以對它作出各種各樣的解釋,它標志著西方繪畫史上一個划時代的決裂。這就是寫這第一本完整的“傳記”的理由。
蒂埃里·薩瓦蒂埃是研究十九世紀曆史和文學的專家,其作品有關泰奧菲爾·戈蒂埃的色情作品的評注版本(2002年)和寫薩巴蒂埃夫人的一本傳記(2003年)。
圖書目錄:
引言
第一章 罪証
第二章 《人世之源》的由來
第三章 模特兒
第四章 從庫爾貝的畫室到哈利勒一拜的寓所
第五章 哈利勒一拜出售藏畫
第六章 某種祕密狀態
第七章 費朗克·哈特瓦尼男爵
第八章 戰爭
第九章 在雅克·拉康家
第十章 這個不是《人世之源》
第十一章 捉迷藏
第十二章 奧賽博物館
參考書
罪在这幅画,在于它违背了那个时代的艺术规范,在一定程度上也违背了当今的社会规范。就这一点而言,在观念正统的人们眼里,《人世之 源》有着可谓手工作品固有的缺陷。这缺陷就是对人体“不可展示的”部分,在实质上和形式上都作了写实的表现。不过,我们发现这种表现倒是具有另一种涵义。 事实上,这幅画之所以产生的部分情况尚未搞清,其创作计划的部分情况也很模糊,其标题本身——绝妙而且始终具有神秘色彩——似乎只是后来才找到根据。何谓 《人世之源》?这幅画是在什么条件下创作的?这些是我们试图回答的问题。
是否需要对这幅画加以描述呢?其实,只消看看本书的封面,或者看看互联网上和艺术作品里炫示的许多复制品就够了,甚或对于情人们和迷恋者们来说,只需廉价地买一幅法国博物馆联合会出售的真人大小的复制品就够了。
我 们觉得这幅画出人意料的小,才55厘米×46厘米。构图采取了传统的金字塔结构。这种结构同样见诸《墨杜萨之筏》和《自由引导人民》等作品。它造成一种奇 妙的视角效果,使人觉得躯干的上部被挪开了,尤其是那腹部向观众,毫无顾忌甚至挑逗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以引诱的姿态,给予观众一种不可抗拒的崭新而深刻的 体验。画家的技巧也在于利用三角形的阴毛所保持的平衡(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说不平衡)。这回的金字塔塔尖是朝下的,毫不含糊地几乎突现在画的中央。肉色用 的是重彩,但运笔细腻轻柔。就近观察,可看出略呈琥珀色的皮肤下面分布着细小的血管。那皮肤看上去毛茸茸的,滑腻柔软,光润逼真,令人心醉神迷。与其他裸 体画相反(不过我说过,《人世之源》严格地讲并不是一幅裸体画),例如与1853年作的《沐浴女》或1868年所作的《泉》相反,这次库尔贝并没有让所选 择的模特儿的肉体过分展露或对之过分地加以描绘。仅仅是姿态给人以不朽的印象,尤其是两条大腿。肚脐——在中世纪曾是高度色情的部位,1934年在美国还 被受人尊敬的威尔·海斯制订的《好莱坞法典》禁止——显得很清晰。以褐色为特征的阴毛,看上去乱蓬蓬的,十分茂密,但并不是杂乱地、无节制地生长,使人不 禁想起英国式的花园,很难保持人们想象中的大自然的那个样子。
为了不让任何东西分散视线,库尔贝选择画的肉体占了画布的大部分面积(约三分之 二),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床单盖住了躯干的上部,仅露出小部分乳房。另一种理解认为那可能不是床单,而是一条传统的棉布裙子,既没有花边也没有刺绣图案, 仅仅是撩起来的。这无关紧要。那布明显的是画成灰白色的,但变暗成为灰色、蓝色、褐色,致使粗心的学者认为那是裙子的褶裥。在肉体和布之外,背景的左上角 可见一个深褐色三角形,其目的仅仅是为了突出主体。整个色调没有任何折衷,除了两个肉红色的记号——这种肉红色,菲力普·穆莱提醒说,黑格尔在《美学》一 书中断言是绘画的极致和美学要素——一个在阴唇之间,另一个在唯一裸露的乳房之上。费利西安·罗普斯(或机灵的抄袭者)作了一幅铜版画,作为泰奥菲尔·戈 蒂埃《致议长夫人的信》一书初版和二版的封面。那幅铜版画运用相同的着色技巧,突出了——必然是突出色情性质——身体的相同部位,即对模特儿和观众而言都 是能激起情欲的部位。其他就没有任何可补充的了,剩下的是每个人对这幅画的个人感觉问题。
第二章 《人世之源》的由来
要确定我们感兴 趣的这幅画的由来,我们只拥有一份迟迟到手的资料。但这份资料是头等重要的,因为它来自于一位目击证人。这位证人至少在开始的时候起过积极作用。此人就是 朱尔·特鲁巴(1836-1914)。特鲁巴出生于蒙彼利埃,早先是尚弗勒里(小说家,库尔贝的老伙伴)的秘书和朋友,后来从1861年起到圣勃夫身边担 当同样的角色。此人宣扬绝对的共和主义思想,为此在帝国政权时期惹了一些麻烦,被监禁了几个星期。加上与尚弗勒里政见的一致,自然使特鲁巴和库尔贝相互接 近了。他们两个成了朋友,甚至成了相当亲密的朋友。1862年库尔贝与女演员莱昂蒂娜·雷诺德发生争执闹翻了,便来求特鲁巴帮忙。莱昂蒂娜喜欢库尔贝,甚 于喜欢库尔贝的朋友纳达尔的兄弟亚德里安·图纳松。朱尔·特鲁巴有时到库尔贝的画室里看望他,1866年在那里看见了将引发后面一切的一幅画:《维纳斯和 普赛克》。他写道:
爱议论绘画的普鲁东,至少觉察到了一幅表现女性同性恋的风俗画。画上一个棕发女人代表的秃鹫,正准备扑向金色的肉体。在画这个 场面时,画家的手重新找到了准确,赤裸裸地表现了永恒的罪孽。对这幅画他作了一些说明,与喜剧作家拉比什对于在王宫演出的自已作品所作的道德说明相当近 似。库尔贝的弗朗什一孔泰人的复杂思想借助于普鲁东,从拉比什仔细推敲过的一部作品中吸取了教训。
我并没有存什么坏心眼,一个星期一的上午,我到达圣勃夫家时,就提到在库尔贝画室里看到的那幅画。这位“月曜日”的评论家这一天情愿休息。他的好奇心很容易被唤醒了,他想了解……下午一点钟我带他到事先得到通知的库尔贝家。库尔贝在家里等着他。
这 些年里,T夫人(Jeanne de Tourbey,雅娜·德·图尔拜)每逢星期五总邀集所有才子来到她位于阿卡德街的家里聚餐。圣勃夫每周一对这位女东道主作礼节性拜访。这一天,在她家里 他碰到了在巴黎挥金如土的奥斯曼帝国大阔佬哈利勒一拜。圣勃夫谈到库尔贝那幅画。哈利勒一拜立刻问他地址。圣勃夫告诉他在奥特弗耶街。哈利勒一拜对塞纳河 右岸了如指掌,但对左岸并不熟悉,叫人领到了奥特维尔街,结果败兴而归,以为圣勃夫捉弄他。经过一番解释,库尔贝和他约定了见面时间。库尔贝夸自己的画, 哈利勒一拜想立即买下来,可是已经被人以两万法郎订购了。
“给我画一幅同样的吧。”亲王说。
“不,我给你画续篇吧。”库尔贝回答。
于是产生了一系列画和小幅画,均藏于欧洲或美国的某家秘密博物馆。
上 述证词为我们提供了几条珍贵的信息。上面描写的场面,即圣勃夫参观库尔贝的画室,应该是在1866年夏初,正如随后发生的一些事件令人想到的那样。当时库 尔贝把《维纳斯和普赛克》这幅画保存在奥特弗耶街。这幅画又题为《维纳斯嫉妒地追求普赛克》。特鲁巴称之为“表现女性同性恋”。事实上,1864年的巴黎 美术展览会的评审委员会认为,以下流为由拒绝这幅画是适宜的。关于这个问题,画家这年年初在给朱尔·吕凯的信中写道:“我有勇气画第三幅,是真人大小的两 个裸体女人,用你从没见我运用的方法画成。”四月,他向皮埃尔·奥古斯特·法荣对评审委员会的决定表示愤怒:“这是行政当局的偏见。如果这幅画有背道德, 就应该关闭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的所有博物馆。”然而比利时不那么假装顾及廉耻,欢迎这幅画参加当年的布鲁塞尔美术展。
库尔贝并非头一回画姿态多 少有些暧昧的两个女人。但是,过去观众只是注意到背景中没有男人。例如1853年作的《浴女》就是这样,尽管没有男人这一点曾使德拉克洛瓦迷惑不解。他在 自己的《日记》中写道:“这两个女人想做什么?……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肯定有我们无法明白的思想交流。”德拉克洛瓦可能理解得很透彻……有些裸体女人画则 更少暗示,如1858年的《浴女》(也称为《两个裸体女人》)。可是,在《维纳斯和普赛克》这幅画里,两个女人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神,头一回表现出一种似 乎远非嫉妒的感情。至于停在维纳斯手上的那只鹦鹉就不消说了,其性的象征意义之存在,无需借助精神分析研究法就一目了然。
人们有时将库尔贝与柯勒乔比较,借口是他们处理肉色的方式相近。然而,人们禁不住要想,这个肤色和头发为褐色的维纳斯,其面部轮廓是用一种奇特的笔触画出来的,颇具阳刚之气,相当像卡拉瓦乔所喜爱的两性小伙子。
这种相貌特性似乎加强了情景的暧昧性,在那个被毒化的时代,其所具有的魅力不可能让男人们无动于衷,除了评委会的成员们。因此,人们可以想见,库尔贝虽 然抗议这种制裁,但内心深处其实是挺高兴的,因为这样的拒绝为他做了绝妙的轰动性广告。对他来讲,什么也不如广告有分量,尤其如果这广告把他变成了受害 者,或者强调了他的作品的黄色性质的话。广告会对其作品的价格产生直接影响。众所周知,库尔贝对自己在艺术市场上所占份额的增长,一直非常关心。再说,特 鲁巴忠实地转述了库尔贝对哈利勒一拜说的话:“我给你画续篇吧。”这证明画家在画《维纳斯和普赛克》的时候,已经构思了一幅女性同性恋的画。这是没有多少 疑义的。
在特鲁巴所叙述的那次拜访期间,看来明显的是,库尔贝给予了圣勃夫最热诚的欢迎。这位评论家在第二帝国时期的艺术界和政界都扮演着重要角 色,虽然他的评论中出现的错误也变得很有名,以至于阿布兰苔斯夫人巧妙地送了他一个绰号:“圣笔误”。如今我们知道,他对波德莱尔不屑一顾,喜欢埃内斯 特·费多平庸的《法妮》甚于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那时,他继续写评论文章,被遴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并在参议院占有席位。他已经表示过对库尔贝有兴 趣,直到1862年一直予以鼓励。库尔贝把自己的宏伟计划告诉了圣勃夫,打算在新大教堂即代表进步的火车站画大型壁画。这个计划最终流产了。1866年圣 勃夫虽然已经失去权力和声望,但仍起着权威作用,继续与听从他的收藏家社团交往,因为他具有坚定的文化修养。他拥有玛蒂尔德公主餐桌上套餐巾的小环。公主 是皇帝的表妹、阿尔弗雷德·纽维凯克伯爵的情妇,而这位伯爵是美术界权势很大的总监,经常为皇家博物馆订购美术作品。如果想确保自己的作品的销量,决不能 忽视这样一个人。库尔贝正是想让纽维凯克信守诺言,购买他非常重视的一幅画:《带鹦鹉的女人》。
对于那次访问中双方的交谈,特鲁巴只字未提。然而 我们可以想见,那幅画给圣勃夫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他在T夫人的沙龙里谈到这幅画。我们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之间相隔了多少天。一个星期,也许隔了两个星期, 相隔了更长时间也是可能的,但可能性很小。这位评论家像外交家哈利勒一拜一样,去阿卡德街的沙龙也去得相当勤,以便相互经常在那里见面。
T夫人和哈利勒一拜……我们的证人在其叙述中提到我们感兴趣的这两个主角,因为他们在《人世之源》这幅画的始末占据首要的位置。
……
Gustave Cour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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