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本胡鐵花自編的學為人詩 的書影 (精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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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傳 與 胡 適 黃 學 堂胡傳逝世時,胡適還不滿四足歲。對胡適而言,除了在臺東時跟著父親認識的七百多字外,談不上受到父親什麼影響。但,在胡適的為人、思想方面,父 親的影響卻是深遠的。其中的關鍵,便是透過馮順弟對胡適的教導。胡傳逝世前,在留給馮順弟的遺囑上說:嗣穈(即胡適)天資聰明,應該令他讀書。而在留給胡 適的遺囑中,也鼓勵他努力讀書上進。對胡適而言,這張遺囑「寥寥的幾句話,在我的一生很有重大的影響」。念私塾時,胡適便以父親所編的四言韻文<學為人 詩>及<原學>為啟蒙讀物,前者談為人之道,後者略述儒家哲理。
馮順弟二十三歲守了寡,丈夫是她心目中「一個完全的人」。她總是含淚向兒子講說父親的種種好處,反覆轉述丈夫在遺囑中對兒子 的期望,要胡適「踏上你老子的腳步」。胡適也未使母親失望,讀書上進,繼承並發揮了父親的理想,在學術和政治上,表現傑出,少年翰苑,中年大使,晚年院 長,一生顯赫,無大波瀾。馮順弟臨終前,胡適已是學成歸國的北大名教授了。治學之餘,胡適亦留心經世之務,獲選為世界百位偉人之列。對他父親「以學為人, 以期作聖」的期許,可以無愧。
胡適同他的父親,有許多相似之處,例如,反對抽大煙、信仰無神論、愛好地理學等。在反對鴉片煙方面,胡適曾在給族兄胡近仁 (祥木)的信中說:鴉片之害確可以破家滅族。胡適的大哥、二哥都有鴉片煙癮,胡適對他們雖無可如何。但由此可見,在觀念和言論上,他們父子兩人是一致的。
胡適認為父親對他的影響,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遺傳,因為他是「我父親的兒子」,一方面是程朱的理學遺風。胡傳給胡適編 的啟蒙讀物<學為人詩>中,就有「窮理致知,返躬實踐」之類的話,這個理學遺風,最先顯示在胡適身上的,就是無神論的觀點。胡適幼年在溫習朱熹《小學》 時,讀到司馬光否定地獄之言論,後來又在《資治通鑑》中讀到范縝的<神滅論>,使他大為傾倒,這短短的幾個字,竟感悟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影響了他一 生的思想。才十幾歲的胡適,就已是個無神論者了。十七歲,胡適在《競業旬報》中寫<無鬼叢話>,亦首揭此則。二十八歲在家丁母憂期間,曾親筆書寫下這一段 話:
神之于形,猶利之于刀,未聞刀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哉?
右范縝神滅論中論旨,先公晚年日記中最稱道之。
後來,胡適發表<不朽──我的宗教>一文,也還引述范縝的例子。這些,說明了透過程朱理學的影響,使他們父子二人在思想上若合一契。
與此相應的,是胡傳反對迷信、尊重經驗法則的理性態度,也深深影響了胡適。在胡適的作品中,曾多次引用父親的詩,以說明此觀點。例如,他父親在鄭州辦河工時,曾作十首<鄭工合龍紀事詩>,下面這首是痛斥治河官吏向水蛇、蝦蟆磕頭乞憐的迷信:
紛紛歌舞賽蟲蛇,酒醴牲牢告潔豐。
果有神靈來庇佑,天寒何故不臨工?
霜雪既降,凡俗所謂「大王」、「將軍」化身臨工者,皆絕跡不復見矣!
胡適在他的《四十自述》中,便是以這詩說明他父親受了程朱理學的影響,表現出自然主義宇宙觀的思想傾向。胡適在介紹實驗主義中的杜威思想時,也曾引用他父親「水必出山無可疑」的詩句,做為介紹實驗主義的一個例子。
在治學方法上 ,二人都有實事求是的懷疑精神。胡傳在龍門書院時,即深受宋儒張載「學則須疑」、「不疑處有疑,纔是進步」的影響。此一治學態度,胡適也終生奉為圭臬,他 到上海讀書時,便是帶著這種懷疑精神的傾向。又如胡傳業師劉熙載「真博必約,真約必博」的話,也跟胡適「為學當如金字塔」之意相通。其他如胡傳治樸學、工 吟詠、關心時政、愛好地理學等,與胡適之的歷史考據癖、有「少年詩人」之名、中年從政、研究《水經注》、在《競業旬報》發表其<地理學>等等具體表現,在 思想上可謂一脈相傳。
總的說來, 胡傳留給胡適的 ,除了一張要他好好讀書的遺囑外,還有一個完人的典型,富於開拓的熱情,吃苦耐勞的毅力,和實事求是的精神。還有一點,就是一股對臺灣的特殊感情──胡適自稱他是「半個臺灣人」。
若說他們父子有何差異之處 ,則是胡傳個性急躁強悍,而胡適顯得溫柔敦厚。此外,胡傳對《石頭記》似無好感,雖然他也看過《儒林外史》、《石頭記》等書,但他在臺東任職時,友人謝鍾 英同他談起《石頭記》,胡傳卻回函表示:「 (某) 素惡石頭記,未知其中奧妙。來教云云,亦不解所謂也。」不過,胡適卻以十二年的工夫為《紅樓夢》作考證,前後發表了五篇論文,成了紅學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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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朱文華《胡適評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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