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余华在马里兰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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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chor Books
儘 管《活著》烙有悲劇故事的特性﹐但它還是跳出了現代中國文學作品慣用的“鄉土苦難”的老套模式﹐從眾多庸作中脫穎而出。這部小說講述了福貴及其整個家族在 20世紀中國政局風雲變幻中浮沉起伏的過程:從民國時期到共產黨執政﹐從大躍進到文革時期。故事揭示了有關苦難本身的思考以及人類精神上所依仗的、用來減 少人生痛楚的大量財富。
這 部小說不是苦難本身的簡單堆積﹐而是一次對苦難剖析的嘗試。作者試著用清晰的思路解讀苦難的事實﹐他的解讀因為這個論斷而得到深化:即堅持不懈的嘗試本身 是值得的。從這個層面上講﹐讀《活著》帶來的滿足感可與閱讀存在哲學相提並論﹐但要留意那些情感豐盛的抓人字句﹐它們可能會讓你的感情決堤、徹底擊垮你的 內心防線﹐這是我的切身感受。當時﹐我在一次公路旅行中讀了這本書﹐看到動情處眼淚便像決了堤的洪水﹐那情景讓與我結伴而行的人不知所措。他們之中沒有一 個人認識余華﹐所以我只能指著手中的書說﹐“講的是中國﹐伙計。”
──約書亞•戴爾(Joshua Dyer)﹐《路燈》雜志特約編輯
*****我們的領袖逝世了,我的眼淚也是奪眶而出。我在一千多人的哭聲裡哭著,我聽到了呼天喊地的哭聲,聽到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聽到了快要噎死般咳嗽的哭聲……我使勁憋住自己的笑,可是笑在我體內迅速發展,馬上就要洶湧而出了。
「假如毛澤東在今日醒來」的網絡話題討論中,有人詼諧地寫道:毛澤東爬出水晶棺材,在太陽初升之時,走出毛主席紀念堂的大門,站在台階上看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安門廣場。這時候一些遊客發現了他,立刻奔跑過來,對著毛澤東喊叫:
「古月,請給我們簽個名。」
古月是一位經常在電影裡扮演毛澤東而在中國出名的演員。
主席就在我們身邊
文革的時候,不僅毛澤東的詩詞,就是毛澤東的語錄也都被譜寫成了歌曲。大人會唱,孩子也會唱;有學問的人會唱,文盲也會唱;人民群眾會唱,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右派也都會唱。從這個角度說,毛澤東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具影響力的歌詞作家。
與此同時,毛澤東的詩詞和語錄也在我們的生活裡 無處不在。從城市到農村,從磚牆到土牆,從屋裡到屋外,布滿了毛澤東的詩詞和語錄,還有毛澤東如紅太陽一樣金光閃閃的頭像。我們吃飯的碗上印有毛澤東語錄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我們喝水的杯子上印有毛澤東詩詞:「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毛澤東的詩詞和語錄讓我們在日常生活裡時刻觸景生情,當我們睡覺 時,枕巾上印著「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床單上印著「在大風大浪中奮勇前進」。
廁所的牆上印著毛澤東的頭像,痰盂上印著毛澤東語錄。今天來看,覺得這兩個地方不應該出現毛澤東,可是當時竟然無人指出這一點。當時人人都這樣說:「毛主席就在我們身邊。」
我曾經相信毛澤東時刻都在我的身邊。我做了好事,他老人家會高興;我做了錯事,他老人家會失望。我童年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晚上夢見毛澤東。我總共夢見過他三次,有一次他走到我身旁,親切地摸著我的頭髮,和我說了幾句話。
為此我激動無比,喜氣洋洋地去告訴小夥伴們,說我夢見毛主席了,毛主席還摸著我的頭髮和我說話。讓我傷心的是,沒有一個小夥伴相信我夢見毛主席了,他們說我是在吹牛,他們說:「你怎麼可能夢見毛主席?毛主席怎麼可能到你夢裡來和你說話?」
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小夥伴們沒有說錯。「毛主席就在我們身邊」只是文化大革命的一個超現實,毛澤東金光閃閃的頭像和毛主席紅色字體的語 錄,以無處不在的方式營造了這個超現實。真正現實中的毛澤東,對於我們來說是那麼的遙遠和虛幻,只是存在於某個象徵之中。我和毛澤東之間的真實距離,如同 我童年的夥伴們所說的那樣,就是在夢中也不會相遇。
文革時期,我們小鎮上有個人去過一次北京,這個人回來以後聲稱和毛澤東握手了,他熱淚盈眶地告訴我們小鎮的群眾:毛主席親切地握住他的手,親切地問他叫什麼名字?時間長達四秒多,然後別人的手搶走了毛主席的手。他萬分可惜地說:
「差一點點就是五秒鐘了。」
這個人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我們小鎮的英雄,我經常看到他揹著一個黃綠色的軍用書包,在街上神采飛揚地走去。他的右手因為和毛澤東的右手接觸 過,整整一年沒有清洗,看上去似乎比他的左手粗大了一些,又黑又髒像是熊掌。我們小鎮上認識他的人都去和他的熊掌握手,然後喜滋滋地互相說:「我握了毛主 席握過的手。」
在哭聲中膽戰心驚笑著
一九七六年九月的一天早晨,當時我是高二的學生,我們像往常一樣在上課前全體起立,對著黑板上方的毛澤東標準像,齊聲說道:「祝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
然後坐下朗讀起了語文課本裡有關毛澤東的段落,當時所有的文章在描寫毛澤東形象時,一律只有八個字:紅光滿面,神采奕奕。
這八個字從我小學一年級的課本開始,一直延續到我高中二年級的課本,始終沒有變化。就在我們剛剛朗誦完毛澤東「紅光滿面,神采奕奕」時,學校的高音喇叭響了,打斷了我們的朗誦,通知學校全體師生立刻到禮堂集合,九點鐘有重要廣播。
我們搬起了自己的椅子,走向了學校的禮堂。當一千多名師生都在禮堂坐下後,等待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九點鐘到了,廣播裡響起了哀樂。我立刻有了不祥之感,在此之前中國共產黨的兩位重要領導人周恩來和朱德也逝世了,這一年我們經常聽到廣播裡傳來的哀樂。
漫長的哀樂結束後,播音員沉痛的聲音緩慢響起:「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全國政治協商會議……」
我等待了很久,才聽到這五個最高權力機構聯合發出的「訃告」一詞,播音員的聲音繼續沉痛和緩慢地響著:「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 統帥,偉大的舵手……」我又等待了很久,才聽到毛澤東主席因病不幸逝世,播音員沉痛的聲音還沒有說到「享年八十三歲」,我們學校的禮堂已是一片哭聲。
我們的領袖逝世了,我的眼淚也是奪眶而出。我在一千多人的哭聲裡哭著,我聽到了呼天喊地的哭聲,聽到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聽到了快要噎 死般咳嗽的哭聲……我的思維開始走調了,悲痛不再左右我,離奇的哭聲開始引導我。當幾個人哭的時候,我感受到的肯定是悲痛,可是當一千多人同時在一間大屋 子裡哭,我感受到的卻是滑稽。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豐富多彩的聲音,我心想就是全世界所有品種的動物派出它們的代表,集合到我們中學的禮堂裡一起嘶叫,也 可能沒有比這一千多人的哭聲更加稀奇古怪。
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又趕緊將後面湧上來的笑給憋回 去。在當時,一旦我的笑容被人發現,我立刻就被 打成反革命分子,我的一生就會因此完蛋。我使勁憋住自己的笑,可是笑在我體內迅速發展,馬上就要洶湧而出了。我知道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笑聲了,我極其害怕, 我將雙臂交叉地放到前面同學的椅背上,將腦袋深深地埋進自己的雙臂裡。我在一千多人的哭聲裡,膽戰心驚地笑著,我愈是想制止自己的笑,愈是笑個不停。
坐在我身後的幾個痛哭流涕的同學,淚眼朦朧地看到我趴在前面同學的椅背上,看到我因為止不住的笑而劇烈抖動的肩膀。這幾個同學錯誤地認為我對毛澤東的感情很深,他們後來這麼說:
「余華哭得最傷心,他的肩膀抖動得最厲害。」(下)
作者: 余華
出版社: 麥田出版
出版年: 2011-1-3
我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十分天真地認為:全世界只有一個作家名叫魯迅,只有一個詩人名叫毛澤東……
《十個詞彙裡的中國》書影。 (圖/麥田提供) |
就在飛機從跑道上騰空而起的剎那間,我的思維豁然開朗,我想起來他是誰了。同樣的頭像就在一本中文版的《培爾‧金特》裡,他是易卜生。看著窗外地面的哥本哈根逐漸遠去,我不由笑了起來,心想這個世界上有過很多偉大的作家,可是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恐怕只有易卜生了。
我降落在易卜生逝世一百周年之際的奧斯陸,綿綿細雨籠罩著奧斯陸的大街,印有易卜生頭像的彩旗飄揚在大街兩旁,彷彿兩行頭像的列隊,很多個易卜生從遠到近,在雨中注視著我,讓我感到他圓形鏡片後的目光似乎意味深長。
我 想起了我們的魯迅。易卜生的名字最早以中文的形式出現,是在魯迅的〈文化偏至論〉和〈摩羅詩力說〉裡。這是兩篇用文言文敘述的文章。1923年,魯迅在 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發表了著名的演講〈娜拉走後怎樣〉。魯迅在演講裡說:「走了以後怎樣?易卜生並無解答;而且他已經死了。即使不死,他也不負責解答的 責任。」然後魯迅以一個讀者的身分給予解答:娜拉走後「不是墮落,就是回來……還有一條,就是餓死了。」魯迅認為,婦女要擺脫任人擺布的地位,必須獲得與 男人平等的經濟權。魯迅在此用他冷嘲熱諷的語調說道:「錢這個字很難聽,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們所非笑,但我總覺得人們的議論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飯前和 飯後,也往往有些差別。凡承認飯需要錢買,而以說錢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裡面怕總還有魚肉沒有消化完,須得餓他一天之後,再來聽他發議論。」
挪 威航空公司飛機尾翼上巨大的易卜生頭像,以及這樣的頭像縮小後又飄揚在奧斯陸的大街上,讓我感受到了易卜生在挪威的特殊地位。當然這位偉大的作家在世界 的很多地方都有著崇高的地位,可是我隱約有這樣的感覺,「易卜生」在挪威不止是一個代表了幾部不朽之作的作家的名字,「易卜生」在挪威可能是一個詞彙了, 一個已經超出文學和人物範疇的重要詞彙。
就像我小時候的「魯迅」,我所說的是文化大革命時期的「魯迅」。那時的「魯迅」不再是一個作家的名字,而是一個在中國家喻戶曉的詞彙,一個包含了政治和革命內容的重要詞彙。
文革是一個沒有文學的時代,只是在語文課本裡尚存一絲文學的氣息。可是我們從小學到中學的課本裡,只有兩個人的文學作品。魯迅的小說、散文和雜文,還有毛澤東的詩詞。我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十分天真地認為:全世界只有一個作家名叫魯迅,只有一個詩人名叫毛澤東。
那時「魯迅」已經從一個作家變成了一個詞彙,一個代表著永遠正確和永遠革命的詞彙。
我 有口無心地讀著語文課本裡魯迅的作品,從小學讀到高中,讀了整整十年,可是仍然不知道魯迅寫下了什麼。我覺得魯迅的作品沉悶、灰暗和無聊透頂。除了我在 寫批判文章時需要引用魯迅的話,其他時候魯迅的作品對我來說基本上是不知所云。也就是說,魯迅作為一個詞彙時,對我是有用的;可是作為一個作家的時候,讓 我深感無聊。
文革之後,魯迅不再是一個神聖的詞彙,他回歸於一個作家,也就回歸於爭議之中。很多人繼續推崇魯迅,不少人開始貶低和攻擊魯迅。
「魯迅」在中國的命運,從一個作家的命運到一個詞彙的命運,再從一個詞彙的命運回到一個作家的命運,其實也折射出中國的命運。中國歷史的變遷和社會的動盪,可以在「魯迅」裡一葉見秋。
時光來到了1996年,一個機會讓我重讀了魯迅的作品。一位導演打算將魯迅的小說改編成電影,請我為他策畫一下如何改編。然後我發現自己的書架上沒有一冊魯迅的著作,只好去書店買來《魯迅小說集》。
當天晚上開始在燈下閱讀這些我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作品。讀的第一篇小說就是〈狂人日記〉,可是我完全忘記了裡面的內容,小說開篇寫到那個狂人感覺整個世界失常時,用了這樣一句話:「要不,趙家的狗為何看了我一眼。」
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個魯迅有點厲害,他只用一句話就讓一個人物精神失常了。另外一些沒有才華的作家也想讓自己筆下的人物精神失常,可是這些作家費力寫下了幾萬字,他們筆下的人物仍然很正常。
〈孔乙己〉是那天晚上我讀到的第三篇小說。這篇小說在我小學到中學的語文課本裡重複出現過,可是我真正閱讀它的時候已經三十六歲了。讀完了〈孔乙己〉,我立刻給那位導演打電話,希望他不要改編魯迅的小說,我在電話裡說:
「不要糟蹋魯迅了,這是一位偉大的作家。」
第二天,我就去書店買來了文革以後出版的《魯迅全集》。我沉浸在魯迅清晰和敏捷的敘述裡。我後來在一篇文章裡這樣寫道:「他的敘述在抵達現實時是如此的迅猛,就像子彈穿越了身體,而不是留在了身體裡。」
文 革結束以後,我閱讀過很多其他作家的作品,有偉大的作品,也有平庸的作品,當我閱讀某一位作家的作品時,一旦感到無聊,我就會立刻放下這位作家的作品, 讓我沒有機會去討厭這位作家。可是文革期間我無法放下魯迅的作品,我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去閱讀,因此魯迅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
我告訴挪威的聽眾:當一個作家成為了一個詞彙以後,其實是對這個作家的傷害。
(本文節錄自余華即將在麥田出版的散文集《十個詞彙裡的中國》)
内容简介 · · · · · ·
作者简介 · · · · · ·
余華一九六○年四月三日 出生於浙江杭州,一九八四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有《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呼喊與細雨》、《我能否相信我自己》等,並被翻譯成英文、法文、德文、義 大利文、西班牙文、荷蘭文、日文、韓文等在國外出版。其中《活著》曾獲中國時報十大好書獎、香港《博益》十五本好書獎、義大利格林札納.卡佛文學獎。
作品得獎記錄:
◎《活著》
.香港「博益」15本好書獎(1994年)
.台灣《中國時報》十大好書獎(1994年)
.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最高獎項(1998年)
.第三屆世界華文冰心文學獎(2002年)
.入選香港《亞洲周刊》評選的 「20世紀中文小說百年百強」
.入選中國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評選的「20世紀90年代最有影響的10部作品」
.張藝謀根據《活著》改編導演的同名電影,獲1994年法國戛納電影節評委會大獎和最佳男演員獎
◎《許三觀賣... (展开全部)
特邀專欄作者
「我們教育他們」
余華 2013年04月26日
北京
黑石集團創始人施瓦茨曼在清華大學設立3億美元獎學金成為本周西方媒體頭條。他個人出資1億美金,每年將資助200名學生到中國留學,其中主要為美國學生。
這個世界教育領域規模最大的單筆捐贈之一在中國並沒有引起很大關注,只是一些財經報紙和網絡財經頻道報道了這個消息,而且篇幅不長。代表民間聲音的
微博對此也是不太關心,在數量不多的微博里,有人讚揚施瓦茨曼,也有人質疑他。質疑者提到,2012年末黑石集團收購上海一個集5A甲級寫字樓和五星級酒
店於一體的綜合體項目,所以施瓦茨曼的慷慨是為了讓黑石集團在中國掙到更多的錢。因為1911年在美國人幫助下創辦的清華大學,是中國產生高官最多的大
學,習近平和他的前任胡錦濤,還有朱鎔基都畢業於清華大學。
但關於施瓦茨曼捐贈,還有人發出驕傲的聲音:“我們教育他們。”這是一個雙關語。
第一層意思是角色互換。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大量的中國學生留學美國和歐洲國家,現在中國成為一個巨大的市場之後,越來越多的西方年輕人來到中國,學習我們的語言、文化和經濟。
第二層意思是教育西方的商人,要想在中國掙錢,必須學會服從政府和討好政府里的官員。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的政府採購團赴美國和歐洲採購大宗商品時,美國和歐洲的大公司在簽署協議之後,只是打開香檳慶祝一下就完事了。這讓中國的政府 官員十分不滿,花了這麼多錢買你們的產品,連一個豐盛的晚宴也沒有。沒過幾年,美國和歐洲的商人們就明白了,要想把自己的產品推銷到中國去,首先要讓中國 的政府官員們吃好玩好。
前不久,我們的政府出於不會說明的原因,發起了對蘋果公司的圍剿。這次圍剿是從今年3月15日的CCTV打假晚會開始的。韓國的三星公司在中國的質 量問題不少,可是他們在3月15日的打假晚會上投入巨額廣告費,還有其他曾經被CCTV曝光過有質量問題的公司也給打假晚會投入廣告費,所以他們都逃過了 一劫。蘋果卻沒有給打假晚會投入廣告費。打假晚會後的半個月里,官方媒體發表了一百多篇抨擊蘋果售後服務的文章。
可是在微博上大量民間的聲音支持蘋果,網民們不滿政府對自己國有公司那麼多的質量問題不去追究,卻去抓住一個iPhone4的後蓋說個沒完沒了。
這次事件有點像三年前的谷歌事件,當時施密特選擇了強硬的立場,拒絕在中國大陸自我審查,將用戶定向到谷歌中國香港網站。相反,蒂姆·庫克卻選擇了合作的姿態,不同尋常地做出正式道歉。
清代的《笑林廣記》里有一個笑話:一個人拿着一根很長的竹竿要過城門,舉起來豎著過不去,端起來橫着也過不去,一位老者指導他,只要將竹竿折斷成兩截就能過去。
我講述這個故事的意思是,西方的商人們要想在中國掙錢,必須服從我們政府的指令。即使指令不合常理,也要服從。三年前施密特拒絕將竹竿折斷成兩截,他想提着竹竿過城門,結果發現城門關閉了。
昨天有人問我,如果強硬的喬布斯在世,蘋果會向中國政府低頭嗎?我說這個假設性問題沒有意義,我的興趣是想問問施密特,現在是否後悔當初沒有將竹竿折斷成兩截?
黑石集團創始人施瓦茨曼在清華大學設立3億美元獎學金成為本周西方媒體頭條。他個人出資1億美金,每年將資助200名學生到中國留學,其中主要為美國學生。
但關於施瓦茨曼捐贈,還有人發出驕傲的聲音:“我們教育他們。”這是一個雙關語。
第一層意思是角色互換。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大量的中國學生留學美國和歐洲國家,現在中國成為一個巨大的市場之後,越來越多的西方年輕人來到中國,學習我們的語言、文化和經濟。
第二層意思是教育西方的商人,要想在中國掙錢,必須學會服從政府和討好政府里的官員。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的政府採購團赴美國和歐洲採購大宗商品時,美國和歐洲的大公司在簽署協議之後,只是打開香檳慶祝一下就完事了。這讓中國的政府 官員十分不滿,花了這麼多錢買你們的產品,連一個豐盛的晚宴也沒有。沒過幾年,美國和歐洲的商人們就明白了,要想把自己的產品推銷到中國去,首先要讓中國 的政府官員們吃好玩好。
前不久,我們的政府出於不會說明的原因,發起了對蘋果公司的圍剿。這次圍剿是從今年3月15日的CCTV打假晚會開始的。韓國的三星公司在中國的質 量問題不少,可是他們在3月15日的打假晚會上投入巨額廣告費,還有其他曾經被CCTV曝光過有質量問題的公司也給打假晚會投入廣告費,所以他們都逃過了 一劫。蘋果卻沒有給打假晚會投入廣告費。打假晚會後的半個月里,官方媒體發表了一百多篇抨擊蘋果售後服務的文章。
可是在微博上大量民間的聲音支持蘋果,網民們不滿政府對自己國有公司那麼多的質量問題不去追究,卻去抓住一個iPhone4的後蓋說個沒完沒了。
這次事件有點像三年前的谷歌事件,當時施密特選擇了強硬的立場,拒絕在中國大陸自我審查,將用戶定向到谷歌中國香港網站。相反,蒂姆·庫克卻選擇了合作的姿態,不同尋常地做出正式道歉。
清代的《笑林廣記》里有一個笑話:一個人拿着一根很長的竹竿要過城門,舉起來豎著過不去,端起來橫着也過不去,一位老者指導他,只要將竹竿折斷成兩截就能過去。
我講述這個故事的意思是,西方的商人們要想在中國掙錢,必須服從我們政府的指令。即使指令不合常理,也要服從。三年前施密特拒絕將竹竿折斷成兩截,他想提着竹竿過城門,結果發現城門關閉了。
昨天有人問我,如果強硬的喬布斯在世,蘋果會向中國政府低頭嗎?我說這個假設性問題沒有意義,我的興趣是想問問施密特,現在是否後悔當初沒有將竹竿折斷成兩截?
1960年出身的浙江作家余華被認為是當代中國最接近魯迅風格的作家。德國S·菲舍爾出版社新近出版了德語名“十個詞論中國(China in 10 Wörtern)”余華散文集。《南德意志報》上的一篇書評強調,余華的“山寨”理論令人著迷,原因是,它讓人們可以從一種新的角度了解中國的過去,更尤 其是現在。
浙江作家余華
周二(10月23日)一期的《南德意志報》上的一篇書評認為,余華的這一散文集是多年來有關中國的最有意義的文字:
“余華在本書以令人激動而迷惘的‘山寨’為標題的第9章中最清楚地表述了他的中心論題。這兩個字原指固守一隅的小村落,村民們創造並堅守自己的法 則。要是移情至到海洋,人們也可以稱之為海盜村寨。眾所周知,海盜將本身並不是自己生產出來的東西佔為己有。在這裡,可以是物質的東西,也可以是精神的東 西。如今,生產這些東西的工藝程序比產品本身更重要。
文章寫道,在中國侵犯知識產權問題20多年來愈演愈烈,早已為人們所熟知。“每一個運動鞋、手機或機車生產廠家都有辛酸的故事,而且,國內有關產品侵權的司法案子數量已經超過涉外侵權數量。余華寫道,起始於弱者對強者的這一抗爭,早已轉變成一種文化上的理所當然。”
文章寫道:“中國的山寨現象已經成為抗擊‘強權’、贊同奪權的全社會行動的樣板,一種可以這樣用,也可以那樣用的、涵蓋一切的樣板。”
《南德意志報》在提到余華認為“山寨版”現象的起源是文化大革命的混亂年代後指出:
“今天,毫不留情的海盜橋頭堡取代了“山寨”,它們或許有政治的或經濟的目標,在黨內或黨外活動,—關鍵是,在規則隨時可能‘顛倒’的地方發動攻擊。極端社會主義的戰術在發達的資本主義體系中也得到了有力的證明。這樣,從前的村寨轉變成了有著多少可以假亂真的產品名字的真正堡壘。
“余華在這裡提供的是對轉變到無情資本主義的中國歷史的一種令人激動的新式閱讀法。迄今,人們一般已經接受這樣的看法,那就是:從80年代起,消費之神取代了政治鬥爭目標,政治那一攤可以無所謂地交由黨的機構去管。對此,余華大喝一聲: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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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華在新加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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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1960年4月3日 (52歲) 中國浙江杭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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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處 | 北京市 |
職業 | 作家 |
國籍 | 中華人民共和國 |
種族 | 漢族 |
教育程度 | 大學 |
母校 | 魯迅文學院 |
創作時期 | 1984年至今 |
體裁 | 小說、散文 |
文學運動 | 先鋒派 |
代表作 | 《許三觀賣血記》 《在細雨中呼喊》 《兄弟》 《活著》 |
獎項 | 第五屆莊重文文學獎 1992年 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 2004年 |
父母 | 父親:華自治 母親:余佩文 |
受影響於 | [展开] |
目錄 |
生平
余華生於文革時期,小學和中學讀書只能讀到《毛澤東選集》和《魯迅文集》。[1]1983年,余華開始寫作生涯。[2]
2004年,法國圖書沙龍,余華、莫言、李銳三位作家獲得「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3]
2011年4月,余華被聘請為杭州市文聯名譽主席。[4]
近況
- 2005年8月出版最新作品《兄弟》(上);
- 2006年4月出版《兄弟》(下);
- 2011年1月由台灣麥田出版公司出版《十個詞彙里的中國》。
作品
- 長篇小說:《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在細雨中呼喊》、《兄弟》;
- 中篇小說集:《鮮血梅花》、《現實一種》、《我膽小如鼠》、《戰慄》、《世事如煙》、《黃昏里的男孩》;
- 隨筆集:《溫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音樂影響了我的寫作》、《沒有一條道路是重複的》。
- 散文集:《十個詞彙裡的中國》。
獎項
- 1998年,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
- 2004年,法國藝術及文學勳章(騎士級)
- 2005年,中華圖書特殊貢獻獎
- 2008年,法國國際信使外國小說獎
參考文獻
- ^ 《余華做客暨大:80後壓力空前 我對你們充滿尊敬》. 陳紅艷. 騰訊網 [2011年10月15日] (簡體中文).
- ^ 《余華:爭議不是壞事》. 網易 [2006-04-18] (簡體中文).
- ^ 《「法蘭西騎士」歸來 莫言、李銳暢談法圖書沙龍》. 新浪網 [2004-4-15] (簡體中文).
- ^ 《余華余秋雨韓美林蔡志忠加盟杭州文聯》. 杭州網 [2011-04-13] (簡體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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