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在問津堂翻閱
常任俠先生的文集.當時決定
不買下 雖然價格很便宜
今天重讀2006年的一則常任俠先生的
日記之介紹 特別轉貼 以誌"吾過"
常任俠是我國著名詩人、東方藝術
史與藝術考古學家。本書截選了他
1949-1952年間的日記,記錄了他在這段時間內的生活、交遊、治學等。從一個民主人士的角度反映了當時的國家建設和政治活動,諸如土地改革、抗美援
朝、三反五反等,有助於我們了解建國初期的一系列政治、經濟、文化政策,特別是對於知識分子這一特殊群體的思想改造所採取的措施,以及被改造者的思想變
換、生存狀態,提供了有案可查、有文可徵的重要資料。此外,為研究者了解常任俠這一時期的思想變化、學術研究以及多方面認知和多層次研究他的一生,提供了
重要的文獻依據。
本書截選了常任俠1949-1952年間的日記,記錄了他在這段時間內的生活、交遊、治學等。從一個民主人士的角度反映了當時的國家建設和政治活動,諸如土地改革、抗美援朝、三反五反等。
常任俠(1904——1996),原名家選,字季青,安徽省潁上縣人。著名詩人、東方藝術史和藝術考古學家。著作有《民俗藝術考古論集》《中國古典藝術》《東方藝術叢談》《絲綢之路與西域文化藝術》《常任俠藝術考古論文選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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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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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任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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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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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347408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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頁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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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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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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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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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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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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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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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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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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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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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九年 一九五0年 一九五一年 一九五二年 《春城紀事》校訂後記——沈寧 (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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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三日日曜 晨作書寄郭沫若,賀其任科學院院長。在室候徐悲鴻電話,悲鴻雲,上 午將約李濟深同往觀薛慎微藏品,故候之。暖日烘窗,案頭菊花一盆,已盛 開矣。以無事,掃地,拭幾案,整潔可喜。 下午赴東單小市,買《唐人萬首絕句選》二冊四百元;《外國人笑話奇 談》一百元,《梨園話》二百元。遇周定一,邀其同吃湯圓,更同遊東安市 場,買茅盾譯《俄羅斯問題》一冊,三百元。
十月二十四日月曜 上午收家信,雲韻峰、良伍俱于本月十七日為地痞流氓所捕押,聞之 甚為焦灼,故鄉地方黑暗之至,對於毛主席政策,全不執行,一任地痞流氓 亂打,不知家中情況,近數日內如何也。 藝專組織政治教學委員會,推余為主任,今日商討就緒。
十月二十五日火曜 上午赴醫院,將牙補好,共費錢六千八百元。下午寄宋日昌皖北行署一 函,潁上縣政府一函,為韻峰、良伍被捕押事,請其按照法律裁斷,如無犯 罪證據,應即釋放。 二時半至徐悲鴻家,與之同赴外二椿樹下二條甲一號薛慎微家觀畫,先 過東總布衚同李宅,約李濟深、呂集義、陳此生等同往。薛藏巨幅大畫多幅 ,其中清康熙時王雲工細《樓閣山水》(王雲字漢藻,號清癡子,樓臺人物 ,近似實父,康熙時馳名江淮,寫意山水,得石田遺意,見《高郵州志》) ,明淩雲翰《宿鵲臥鴨》(明淩雲翰字五雲,善山水,見《畫史會要》),元 王若水《寒柯棲禽》,錢舜舉人物橫軸,白樂天墨跡詩軸,藍田叔大幅山水 ,均未可多得。臨行時余亟稱其趙昌款花鳥小立軸,薛即舉以相贈,余堅辭 不受,悲鴻代收之。 薛又出所藏金石雜件,一司馬相如玉印,頗精好,但篆刻不敢斷為舊物 ;一盒八大件雪花玉盤,一墨漆古菱花鏡,一傳為甘肅出土骨化石兩段,上 刻楔形文字頗多,類巴比倫文;一藏文金寫並彩繪藥王經,一金村出土綠玉 環大小一雙,皆是不易發見之物。薛收藏玉器數百件,不少藝術精工之作也 。
十月二十六日水曜 為法援投考師大俄文係,寄葉丁易、李長之函,托其照顧。寄法廉函, 並將本日《人民日報》所發表之中共中央華北局發佈關於新區土改決定,隨 函寄出。
十月二十七日木曜 上午蘇聯畫家費諾格諾夫來藝專演講。下午開政治教學委員會,六時始 散。收良伍來信,述說本鄉流氓捕壓兄弟情形頗詳。本鄉工作團,專門勾 結流氓,而不發動農民,遂至亂打如此。
十月二十八日金曜 下午藝專音樂系學生曾某,來校自白其竊盜衣物及特務工作,可知反動 分子潛伏甚多。晚間大風沙。收舊生許壽山函。作書寄老友宋日昌,並將良 伍函附去。 P76-77 (sic)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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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紀事》校訂後記——沈寧
記得1995年間,我曾與常任俠先生對能否整理出版他的日記問題有過一次交談,當時主要是考慮到爭取將它整理納入編輯中的文集裏。常先生聽了我的話後,感到很有興趣,他告訴我:"早在三十年代,我的日記就與學生們相互傳閱,毫無隱瞞之處。'文革'中,日記被抄,成了斷章取義,構置罪名的依據,待退回來後,雖有損失,但大體保存,不無可資參考之處。如果要出版,稍加整理即可。"他的胸襟坦蕩,率真性情給我留下永難忘卻的印記。1996年10月25日,先生病逝。不久,我陸續從常夫人那裏得見常先生記載了六十餘年的日記,推算了一下字數,當有近三百萬言。限於時力,很難在短期內完成整理出版工作,但我們還是抱著完成常先生遺願的想法,擇要陸續整理出版。1998年,記錄抗戰時期生活的日記選《戰雲紀事》,由海天出版社出版。2002年,六卷本《常任俠文集》由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僅收錄了他的學術性著述及詩歌創作,日記、書信、散文、戲曲等內容未能輯入。在常先生去世十周年之際,記錄他建國初期生活經歷、學術研究的日記選,有幸被李輝先生收入由他主編的《大象人物日記叢書》中,為世人貢獻出一份難得的歷史文獻,實在是件值得慶倖的事情。
日記是極為私人化的載體,除去專門用於發表之外的日記體創作外,一般而言是用來記述每日生活、交遊、治學等用來自律備檢的。日記的內容因人而異,因時代不同,或約或繁,但總能留下作者的生活蹤跡和時代的縮影,因而為研究者所注重,從中探詢作者的思想、生活、治學脈絡,考察與之相關的人事關係,把握時代變化的進程,進而為專題研究尋找到新的切入點。常先生的這部日記選便具備這樣的功能。從大的史實來講,有關民主人士回歸祖國參加建設,中共中央統戰部組織新民主東北參觀團的行程,中國民主同盟重大活動,華北人民革命大學政治研究院舉辦的政審學習班,乃至土地改革,抗美援朝、三反運動、思想改造運動中文化界的動態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對人物個案研究來講,首先對作者本人這一時期的思想變化、學術研究、生活經歷有了較為明確的交代,對多方面認知和多層次深入研究他的一生,提供了重要文獻依據。其次如郭沫若從事歷史研究及對國畫創作的關注,徐悲鴻收藏書畫的經歷,鄭振鐸、張懷、傅惜華、周作人諸位轉讓圖書的內幕,黃文弼、陸懋德等定期來今雨軒茶會的線索,"二流堂"成員盛家倫等著名文化人士的生活現狀均有涉及和記載,為研究這一時期的人物事件提供了更為貼近史實的一手材料。如果參照這一時期相關人物如鄭振鐸、阿英、葉聖陶、田漢、胡風、宋雲彬、金毓黻等人的日記對照來讀,則有相互補充之效,為我們客觀瞭解建國初期一系列政治、經濟、文化等政策的實施,特別是對於知識份子這一特殊群體的思想改造所採取的措施,及被改造者的思想變換、生存狀態,提供了有案可查,有文可征的參考文獻,在解讀歷史、認識現實方面,有著不可低估的意義。此即出版這部日記的價值所在。
新中國即將成立前夕,常先生從海外反動敵特勢力的圍攻之下,歷盡周折返回祖國,對新政權給予了極大的熱情。這是一個巨大的社會變革時期,隨著時局的變化,政治的需要,黨政機構的人選大都已為解放區和國統區兩大勢力政要和知名人士所佔據。昔日稱兄道弟的友人,由於位置的升降形成了的上下級關係,逐漸拉開了感情的距離;往時不同陣營的鬥爭物件,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政府部門的重要崗位,這對於自詡為多年來追隨進步光明,如今反覺受到冷落的常先生來說,不啻心靈上的一種折磨。他在華北人民革命大學結業總結中曾寫到:"我從印度初回國的時候,自以為作過民主活動,受過迫害,寫過許多親蘇反美的論文,因此背上一個進步的包袱,看見過去許多年同工作的人,都擔負了重要的任務,因此自己還有些鬧情緒。"這應當是可以理解的。抱著為國家建設貢獻力量的信念,為著昔日的情誼,當然也是為了生計,他重操執教生涯,其中的酸楚之情,在1949年6月9日"赴藝專,始知已聘定余為專任教授,貧農又變為雇農矣。"一語中有所體現,看來這本不是他所希冀的職業選擇。雖然聘為一級教授,但與他所教授的政治、國文、日語等課程看,顯然與他所看重的中國古典文學和藝術考古學術研究,有著不小的差距。試想在一所強調專業知識的高等藝術院校裏講授不為人看重的公共課程,特別是在新的意識形態領域,擯棄舊文化、倡導新思想的時期,又能得到多少學子的青睞呢?至於為職工講授社會發展史甚或中共黨史,對於一個尚未從思想上真正接受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和歷史唯物主義,從組織上並未接納為同志的學者來說,該是一件勉為其難、頗感滑稽的事情。在當時的教育人事制度下,沒有自由選擇職業的餘地,也就註定了原本從事的藝術史專業研究工作將受到嚴重的影響。在考察他的這一時期乃至一生的治學及學術成果時,對這種至關重要也是倍顯無奈的選擇,將是不可回避的。這確是學術的悲哀,其中有作者的主觀因素,但更多的還是當時的時代背景使然。
作為詩人,他一生中保留下來的新舊體詩作在兩千首以上。但值得注意的是,恰恰這一時期的創作非常少。習慣運用詩歌形式來抒發情感的人,個人的真情實感受到政治上的壓抑而不能放任流露;詩人的個性與才情與時代的發展形成錯位,生活在不能給自己勾畫詩意的空間環境中,處在即使是"悲憤出詩人"也缺乏語境的時代下苟且生存,其內心的痛楚是可想而知的。舊的創作形式被否認,新的創作形式又不能適應現實的需要,這令詩人無所適從,詩興大減。難怪當好友艾青催促他多作詩時,使其不免陷入進退兩難之地了。
作為一個從農村走出來的人,他的體內中流淌著地母的血液,一生的親情難能割捨。他的著述中,有相當的文字是以飽滿的熱情記錄著遠離故土多年的遊子對故土的思念,對慈母親友的牽掛。當得知家鄉土改運動背離國家政策時,他焦慮萬端,執筆陳言,但成效甚微。這些信件和記錄,在以後的政治運動中,都被當作了反黨罪證材料,嚴加審查,作者本人也在被迫不斷地自我剖析檢討後,方逃一劫。對國家前途的憂慮,對現行政策的疑惑,使他感到彷徨、不解。
購置圖書文玩,是常先生一生中的最愛。舉凡教薪所入與發刊稿酬,除家庭開支及子女教育外,大部分用於買書購物之中。在輾轉遷移的動盪歲月裏,在跌宕起伏的政治運動中,在捉襟見肘的經濟困頓時,他也過著幾乎無日不購書的生活。這種中國文人特有的品質,難以割捨的愛恨交加的情感寄託,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從大量選購圖書文玩的記載中,可以把握作者的生活興趣、審美觀點和治學方向的脈絡,同時也記錄了圖書、古玩業的興衰變更,文博好友間的切磋共賞,以及鉤稽出薛慎微、方雨樓一些已為時人忘記的人物。這種特殊的愛好,也成就了作者日後擔任中央美術學院圖書館主任一職時,利用自己的學識和社會交遊能力,把握時機,從張懷、鄭振鐸、傅惜華、周作人等一批著名學者和藏書家的捐獻、轉讓和代購中,搜購了大量的珍貴藝術圖書和作品實物,使得中國最高的美術學府藏書質量和數量雄居國內藝術院校之首。從這一點上來看,徐悲鴻先生擇才任用是頗有眼力的,而作者本人是盡責盡職,頗有所建樹的。這使我聯想到了從作家被迫改行為文物考古研究者,進而在另一學科領域取得豐碩成果的沈從文先生的經歷,他們本是朋友,也可稱得上是難兄難弟。是時代造就了他們苦難,還是他們的學養成就了本該不屬於他們的成就?這是值得深思的。從1951年底至1987年秋,常先生在這個僅僅相當於科級(後變更為處級)的崗位上默默奉獻了36年,誠如作者在一篇文章中感言:貢獻了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對於從事文博圖書事業的人們,我們不應當給予崇高的敬意嗎?
在經歷了土地改革、思想改造、三反運動等一系列政治運動後,使這一代知識份子真正感到了重新作人的意義,學會了只有通過自我否定、相互批判來換取精神與人身自由的資格。當初以積極從事民主運動,推翻舊政權,對新政權充滿希望的知識份子,如今與昔日的敵對者共處一室,相互揭發,清理思想,這種對人格的侮辱和精神的傷害,遠非當事人所預料。而當通過對意識形態領域的規範,對自由思想的禁錮,徹底壓制了知識份子的精神與物質的自尊,反叛的思想可以用限制生命來解決,生存的道路只有順從一途。這就是為何我們在從事對歷史人物研究時,必須要考慮到當事人所處的時代背景來加以評判的原因,也是為何我們要抱有寬容之心來看待這一代充滿了悲劇色彩的知識份子的原因。
有了上述的背景,再來閱讀常先生這一時期的日記,或許可以透過那些簡約而不盡規範的文字記載,獲取更多的有關20世紀中國政治、經濟、文化、教育變遷的資料,使我們認真地品味歷史的細節,同時感受到作者愛恨分明,疾惡如仇,待人以誠,嚴於律己的大家風範。他的憫天憂民,針砭時弊,廉潔自傲,嗜書如癡,嚮往愛情等等,無不顯示著他的率真性情和詩人氣質,行為舉止間流露著中國文人特有的自由瀟灑,但推開這扇看去悠閒灑脫的生活之門,隱寓著的卻是充滿激情之內心世界與如火如荼之現實生活劇烈撞擊後所帶來的矛盾心態的真實紀錄。
常先生作有《春城》一絕,詩曰:"春城寒盡小梅開,斜日東風細雨來。西苑垂柳絲萬縷,和煙和霧隱樓臺。"我曾有幸得到先生賜贈的墨寶,每於斗室壁端,瞻仰手澤,吟詠詩句,輒引發出無盡思念之情。其書法渾厚工穩,骨氣奇高;其辭句灑脫清幽,意境深遠,書意詩情似與本冊內容相貼切,乃取《春城紀事》為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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