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主編《鮮血流在花開的季節》

季季主編《鮮血流在花開的季節》台北：時報文化，1989.11.15

白樺悼六四（詩之1）

〈中國的再發現〉 白樺

五月，世界在震驚之中把目光轉向東方。
一張張純潔、樸實的孩子的臉。
他們飢渴得沒有力氣站起來，
倦臥在七十年前爺爺們奔走呼號的廣場上。

偶而，暴風雨下的花朵掙扎著抬起頭，
浮腫的嘴無聲地說：
您認識我們嗎？我們就是中國。
你們就是中國？那個非常古老的中國？
今天竟然如此年輕，美麗動人，
貧弱中透露出不可撼動的堅強。

頃刻間，全世界的臥榻都變成了水泥地，
全世界的餐桌都一貧如洗。
全世界的孩子都學會了一句簡短的中國話：
媽媽，我餓。

---原載1989年6月7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季季註:
1988年秋天，我在美國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畫」認識了以《苦戀》馳名的中國作家白樺（1930—）。兩個多月裡聽他說了許多文革相殘的悲慘故事。
回到台北半年多，六四血洗天安門，6月6日，我在「人間」副刊辦公室收到白樺從上海傳來兩首哀悼之詩；這是第一首。

 季季主編《鮮血流在花開的季節》台北：時報文化，1989.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