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8日 星期二

也斯:《也斯的香港》《灰鴿試飛:香港筆記》;《昆明的紅嘴鷗》《街巷人物》(2002/OUP 2017)《山光水影》(2002/OUP 2017)。悼念也斯的文章:李歐梵的,收入《迷情現代主義》(OUP 2014);〈香港文學的礦苗〉(廖偉棠)/梁秉鈞文集線上閱讀


 也斯(梁秉鈞)《街巷人物》《山光水影》《梁秉鈞五十年詩選》(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14)《昆明的紅嘴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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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是為了表達意見、抒發感情、與人溝通,但香港作為寫作的環境的確愈來愈不理想,發表在綜合性的刊物上,作品被刊物自我檢查、刪改,或因編者的疏忽、美術編輯的輕狂、校對的固執而變得面目全非,也是常有的事。在這樣的情況下,特別感到寄人籬下之苦。在香港寫作這麼多年,最近可是愈來愈感到專欄的水準低落,不負責任的意見充斥,流行言論愈來愈張狂,要發表不同想法愈來愈難。香港是我的家,寫作是我的本行,但我的家好像也變成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一個地方說想說的話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梁秉鈞(也斯)Prof. LEUNG Ping-kwan
蘭桂坊的憂鬱 /也斯
  一九九四年五月,一位住在香港的丹麥詩人朋友伊歷嘉∙居妮斯(Ulrikka Gernes)來找我,說她們打算在蘭桂坊的藝穗會舉辦每月一次的詩朗誦,邀請我參加。我當時因為要外訪,錯過了,結果是參加了六月的詩會。這群外國朋友自稱為Partners in Rhyme,來自歐美各地,大多用英文寫詩,在香港從事不同工作,有在報館當記者,也有當酒保。他們其實過去在蘭桂坊另一爿酒吧「後九七」搞過詩朗誦,我也參加過。餐牌上還印明每月的詩朗誦節目,規定朗誦時不送酒上菜,每位朗誦的詩人送回兩杯免費酒作為報酬。
  我這晚在藝穗會唸自己詩的英文稿,不免有點感慨。我當然更喜歡用自己的語文讀自己的詩,但近幾年來,有機會被邀讀自己的詩,卻往往是在外國,如在牛津的文學會議上,或者是在蘭桂坊的酒吧這樣「洋化」的地方。中文詩的寫作和活動,沒得到什麼支持。這自不免令人想到香港文化空間的種種問題。
無家可歸的詩
  一九九一年初,香港有一所出版社邀李家昇和我做一本以香港為題材的詩和攝影的書。我們很有興趣合作這樣一本書,因為我們寫過香港的詩,拍過香港的攝影,更想用一本書去組織我們對香港現在的看法。只不過我們不想像遊客那樣浮光掠影獵奇,也不想單純地繪畫一幅健康樂觀的圖像。 (要呈現香港,總有那麼多問題!)出版社基本上同意了,只是說如果詩是難明的,或可補以散文的解說。八九年以後香港基本上已沒有出版社願意出這樣的書,我們都珍惜機會,希望好好做出來。那年夏天我得到一份獎學金,到紐約研究電影半年,家昇後來也到紐約去,我們又一起到東歐去,然後回到香港。書的輪廓在旅途中逐漸成形了:從香港開始,也看外面的世界,也從外面回望香港,希望從接觸和比較,可以進一步說說香港的問題。書名我們叫做《家》,因為香港是我們的家,也因為我們過去合作過〈廣場〉的詩和攝影,〈廣場〉連起〈家破〉和〈家具〉這《家》的組詩,是對兩三年前發生的事情的反應。此外我們在旅途中也看過許多人的家,教堂像是信仰的家、圖書館是哲學的家,至於布萊希特和卡夫卡的故居呢,令我們想起這些藝術家怎樣工作、怎樣生活,怎樣置身在他們各自的社會和文化之中。我總是羨慕人家有一個舒適明亮的家,安放好書本、收集了各地旅行帶回的民間藝術,可以在那裡與來訪的朋友喝茶談天,晚上好好地靜心工作。在香港一切都似是過渡,大家搬來搬去、工作辛勞、前景迷茫,朋友移民他去,親人離散,總像難尋一個可以安穩地生活和工作的家。
  我們帶著完成的初稿在九二年初回港,交給了出版社,才發覺情況已經不同。出版社的雜誌和書籍多少改變了風格,我幫忙編的兩本大陸作家的文學書銷路並不好。發行方面有困難、有壓力,我們的書總之無法出版了。我可以理解,在香港目前的情況下也無法苛求。只不過,帶著我們對香港種種意見的詩和攝影找不到歸宿,散亂地扔在抽屜和影室的一角,變成無家可歸的詩與攝影了。
  在香港,為詩找發表的地方一直就不容易。雖然不同圈子的愛詩朋友都辦過詩刊,一份停了又一份,像《詩朵》、《風格》、《秋螢》、《詩風》、《新穗》、《九分壹》等等,也可說不絕如縷了。即以家昇他們創辦的《秋螢》來說,由早年的油印到鉛印,停了又辦,辦了又停,改為海報形式,最後改為明信片形式,每期由八幀明信片連起來,印上詩畫,既擺在書店出售,也放在畫廊寄賣,希望讀者看了,還買來寄給朋友,也可說借助現代設計和媒介的特色,來推廣文藝了。在這些刊物發表,像在好客的人家作客,真有賓至如歸之感。但刊物關門,不同的意見逐漸難找地方發表,詩也就無處可去了。有政治傾向的刊物有它的限制、小圈子的同人刊物有它的排他性、不同的園地會有不同的把關者,吹捧他們自己那一套。逐漸你會發覺不是那麼容易說自己想說的話。結果可能寧願把詩發在非文學性的雜誌上,像《電影》、婦女雜誌《妍》、攝影雜誌《娜移》、文化評論雜誌《越界》等,為了要能暢所欲言,反而要策略性地把會惹起爭論的東西發在商業綜合刊物上、把實驗性的東西發在小刊物上。
  寫作是為了表達意見、抒發感情、與人溝通,但香港作為寫作的環境的確愈來愈不理想,發表在綜合性的刊物上,作品被刊物自我檢查、刪改,或因編者的疏忽、美術編輯的輕狂、校對的固執而變得面目全非,也是常有的事。在這樣的情況下,特別感到寄人籬下之苦。在香港寫作這麼多年,最近可是愈來愈感到專欄的水準低落,不負責任的意見充斥,流行言論愈來愈張狂,要發表不同想法愈來愈難。香港是我的家,寫作是我的本行,但我的家好像也變成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一個地方說想說的話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為了希望這地方可以成為一個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的家,我們都扮演了各種不同的角色。比方當一個教師,教人閱讀與分析、分辨與思考;比方寫專欄,做一些文化評論的工作,希望可以澄清誤解,提出不同的看法;比方參與大眾文化的工作,與其他媒介合作。我們不能再像早期的前衛藝術家那樣孤芳自賞對抗群眾,而當你理解整個地方教育的偏側、傳媒的權勢、意見如何受到播弄,若果你仍想有所言說,到頭來總不免有點像是站在人家門外發言,有時還不免享了閉門羹。
  我的無家的詩,後來倒有一些被人收留了。一位美國詩人和翻譯家哥頓∙奧城,邀我合譯了我四十首詩,他寫了個前言,阿巴斯先生寫了個長序,奧城又與我就香港文化以及我的詩作了長談,收編成一本小書City at the End of Time(《形象香港》),在一個文化研究的叢書中出版了。感謝文化研究,我的一些未得以結集的中文詩,流離失所之餘,好像暫時在外地找到個家了。
  也許你會想到我們一些朋友(其中當然也有詩人),因為覺得香港愈來愈難安居,不得已移民海外。其實,對於他們和對於我的詩來說,現實的遷徙,在其他文化中安頓,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如果我覺得家園變成陌生地,那並不表示所有陌生的異鄉都可以輕易變成家園。人的遠適異國,正如詩文之翻譯成另一種語文,都是一個錯綜複雜的過程,冒著喪失自己被吞沒的危險。我記得有許多個下午,在蘭桂坊的「四季」或是「藝穗會」這些地方,我們來回斟酌文字。我們反覆商量,如何才可以既不誇張又不抹煞?怎樣才可以保持原來我的文化中的意思,但又不致對於另一文化的人顯得毫不可解?怎樣可以找一把異鄉聲音,而又不致矯揉造作冒充他人?我可以在外面的文化裡找到一個家嗎?翻譯又變成是新的創作,困難重重,輕易碰上新的疏離。
蘭桂坊的憂鬱
  蘭桂坊好似也是個好背景,適合作這樣的對話與商量。它本是個平民住宅區,早年人們在這兒賣花賣布,又說山腳眾水,撮合姻緣的媒人生意興隆。七○年代就有些藝術家朋友,比方李家昇和梁家泰,在這兒租地方開攝影室;實驗劇團「進念」也曾在這兒駐足,大概因為這兒接近中環,而當時租金還比較廉宜。雲咸街原來牛奶公司的殖民地建築,已變成外國記者俱樂部和藝穗會的所在。七八年第一所Disco在這地區開辦,八○年代以來歐陸風味的餐廳和酒吧陸續開張,就有優皮雜誌把此地稱為「香港的蒙馬特」。這類說法總使我想起最近戲劇論壇上「香港話劇團」藝術總監的話,他說香港戲劇的長處是你可以在此地看到百老匯等外國最新戲劇的翻譯本,而本地劇作家最大問題是他們用粵語寫作,有礙於走向世界。照他的說法,香港最好的東西就是不是香港的東西,而「世界」就是一個用以取代「本地」的理由。對我們來說,當然不覺得搬演西方的皮毛可以代表香港戲劇的長處,同樣我們也不會覺得置身中環這一塊地方要假裝是在外國。
  當然,一般來說,大家都覺得蘭桂坊是最異國情調的地方。商人投資開辦的新餐廳和酒吧,都用上特別遙遠的地名:貝魯特、非洲、加州、中央公園、印度支那、卡薩布蘭卡,那些遙遠的空間也帶來遙遠的時間:舊日的殖民地、殖民者記憶中永留的剎那、世紀末的頹廢、面對巨變的時空的邊緣地帶、老帶著異國情調。這兒有賣奧國菜的「莫扎特」、泰國菜的「絲綢」、德國啤酒館、有以甜餅出名的「美國批」、有水準相當不錯的「爵士俱樂部」。喜歡五十年代舊歌的店主開了「五十年代」,有時還會自己下場引吭高歌。時間可以是懷舊的過去:五○年代、六○年代;酒吧的名字可以是年前難忘的時刻;可以是超越未來的九七、後九七。危機與玩笑、頹廢的縱情與健康食物、古今中外的不同時空,好似毫無禁忌地擠在一起。它有趣的地方,正是世界與本地相遇,意大利餐廳旁有日本小吃、酒吧隔鄰賣魚腩粥,在最不是香港的地方香港的現實又在街頭巷尾浮現出來。香港是什麼也難以界定。走上去荷里活道那兒,可見古董商在櫥窗放滿秦俑或唐三彩瓷馬招徠遊客。外來游客,不管長居短住,也在這兒找到摹擬的家鄉。好奇的年輕人在這兒一瞥西方的潮流,回港的留學生在這兒回憶外國生活。但蘭桂坊又不僅是如此而已。本地藝術家在附近搞過「十二吧」、Quart Art這類地方,想創造另類的展覽空間。一群本地中青年創辦的Club 64亦是藝術家出沒的地方,有展覽和論壇,亦有人在這兒討論周年的紀念展覽,遊行回來喝一杯酒。這兒華洋雜處,還沒有一幫人控制全局,不似官方的劇團被外來的主管霸佔了作威作福,不似同人雜誌排斥異己。這公眾空間基本上還可以容納不同意見,來自不同階層的人都有。門外臨時擺起的桌子也許搖晃不定,卻沒有勢利的優皮挑剔別人的身世。
  這地方不是蒙馬特。我們也無需把它浪漫化。事實上黑社會滲透的事時有傳聞,毒品的問題亦存在的。表面上華洋雜處沒有問題,但幾年前的平安夜,也發生過毆打外國人的故事。蘭桂坊顯然是在這個殖民地政治與經濟運作之內,並不是一幅孤立自主的空間。
輕易會失去的「家」
  一九九二年除夕發生的慘劇,由於擠迫踐踏而壓死了二十人,震驚和哀慟之餘,也再一次提醒大家,蘭桂坊並不是蒙馬特,它是與香港本身的諸種問題連在一起,息息相關的。慘劇發生後港督往現場視察。不久新華社和北京方面也發表了聲明。後來又有議員往醫院慰問、發表意見。有人批評這些行為有自我製造形象,撈政治資本之嫌,又有推卸責任的做法。更令人擔心的是由此引起的一些禁酒和嚴格管制蘭桂坊的說法。這種種都顯示香港目前的微妙處境,什麼都與政治相連。新聞和言論自由的前景令人擔憂,自然風吹草動,杯弓蛇影了。
  德忌笠街的路口正在為亡魂拜祭,蘭桂坊又出現了另一群受害者。香港專業攝影師協會數星期前剛開始在這兒辦一個攝影展覽,並打算拍賣籌款,資助新進的年輕攝影師往外國學習。但現在他們得把掛在半空中的攝影拆下來了。其中林世昌君的一幅Stun,是雕了三十個和尚的合桃核的放大,背景是漂染的藍色樹葉。不想卻被迷信的人傳說是照片中人數與死亡人數吻合(其實不是),剛好似是宣言了擠迫而死的圖畫。這無稽的說法一時傳開,報章和專欄也有應和,然後一份新創刊不久的《東周刊》更以這照片為封面,做了一個專輯,請來好幾位法師,對這次展覽的照片作了各種充滿想像力的解讀:比方一張照片中的紅磚建築被認為酷似墓碑、另一張照片中的鮮花被說是似墓前獻花,舊梳似是陪葬物。這樣看下去,自然時鐘也就想起「送終」,霧中風景也看出一個朦朧的倒臥的少女的頭像來!一位法師的結論是,現在蘭桂坊陰氣太重,奉勸大家走進去之前雙掌合什,口中喃喃自語三遍:百無禁忌!
  幾天後我見有人批評這份雜誌的做法。然後我在《信報》上看到在刊物打工的Y的訪問,他解釋刊物的做法本來並不是鼓吹迷信。同一版上我又讀到李家昇的訪問,他代表專業攝影師協會發言,低調地宣佈攝影展覽中止,拍賣也只能暫時擱置了。
  那天早晨我讀著《信報》上同版裡刊物編輯和攝影師的兩段訪問時,特別記起他們其實都是一起辦過詩刊的朋友,他們家中或許還有大疊大疊的明信片吧。這兩位朋友,寫過細緻紮實的評論,用視覺和文字玩反斗的遊戲,他們都寫過好詩,還有其他寫過好詩的朋友,繼續當計程車司機、巴士站長、在金舖賣首飾、教書、進入電視台工作、編輯刊物和寫更多文字,這些人繼續樸素善良地生活下去,偶然在路上你遇見他們和高出他們一個頭的兒子在散步,有些人移民他鄉,另外一位好朋友則久病後在過年前撒手離我們而去了。曾經有一段時間,我覺得我們像是一個無名家族中的成員,可以爭辯吵架,但又總會互相支持、互相幫助,永遠在心中記得彼此的。我們繼續在共有的公眾空間中浮移進退、或聚或散,繼續扮演不同的角色,用文字去做不同的事。偶然在這麼奇怪的情況下,好似又再聚首,我們還可以一起設法令這地方成為一個比較可以安居和創作的地方?還是我們不能不被迫失去這個家了?
  在蘭桂坊街道上空,那些攝影給除下來了。像我的詩一樣,這些攝影也變得無家可歸。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我們生活在這共有的空間之中,個人的言論,從八卦專欄開始,也可以影響到公眾的態度。我們爭取一些另類空間、發表不同意見,這也很容易會被併吞成為齊一的聲音,異議很容易被抹煞。我們的溫柔輕易轉成粗暴,公眾的理想翌日可以被功利代替,輿論總像是難以預料,無可依賴。
  蘭桂坊的空間令我想到香港的空間。我們所共有的空間是一個混雜、擠迫而又危險的空間,生活在危機重重中仍似在狂歡節日,天堂裡轉角就是災難。是眾多勢力的角力場,那麼多人想利用它來謀取利益,那麼多人等著撈完最後一筆離去。我們還可以盡量令它成為一個安居和創造的家園嗎?好似小心謹慎的態度可以變成自我檢查的壓制、好似自由瀟灑的言論也可以去傷害他人的自由,總有那麼多勢力改變簡單的人際關係,那麼多勢力可以利用或改變了文字和影像的意思。這開放的空間也同時輕易會閉塞。沒有了一個友善穩定包容的家,我們只好與文字和影像到處游離。
一九九三年,原刊《娜移》;一九九四年修正後刊於《誠品閱讀》
【專頁編按:本文摘自也斯:《也斯的香港》(香港:三聯,2005),頁104-115】




梁秉鈞(也斯)Prof. LEUNG Ping-kwan
《澳門日報‧閱讀時間》 ,2015年6月21日
談文說藝的生活 宋子江
《灰鴿試飛:香港筆記》
作 者:也斯
出 版 社:解碼
出版日期:2012年11月
  《灰鴿試飛:香港筆記》在台灣出版,是也斯第一本散文集《灰鴿早晨的話》的重版。新版前兩輯〈灰鴿早晨的話〉和〈書與街道〉是舊版的全體,新版還有第三輯,包括葉輝和黃寶蓮的兩篇文章。前者討論也斯的“中間詩學”,對青年也斯的散文作出理論性解讀;後者抒發時隔四十年重讀此書的感受,是一篇深入淺出的導讀性文字。此書所談到的作家和藝術家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大部分站在世界文藝風潮的前端,例如搜索的一代(beat generation)、法國新小說派(nouveau roman)、安迪華荷、杜尚、波豈士、三島由紀夫等。
  葉輝所言極是:「那些談文說藝的散文也不純粹是推介書本、電影或別的藝術,而是嘗試將外國文學、電影、繪畫和自己的生活連接起來。」那麼「談文說藝」是怎樣連接起「自己的生活」呢?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此書,第一輯與第二輯還是有一定的差別。第一輯對「自己的生活」著墨較多,第二輯則較為側重談文說藝;而第二輯著筆時間大體上先於第一輯。
  也斯在第二輯談到的作家和畫家,絕大部分是有後現代主義傾向的藝術家,例如杜尚常常被認為是概念畫派(conceptual art)的先驅,但他的既成品藝術(readymades)卻是對精英現代主義藝術的一種反抗;三島由紀夫的劇本《沙德夫人》,以法國作家沙德的生平作為底本,重構沙德夫人離去的緣由。也斯指這部作品聰明地顛覆了沙德“禁書作者”的形象。
  也斯在「談文說藝」部分,見解獨到,但並未和「自己的生活」聯繫起來,而〈書與街道〉是個例外。他在第一段寫住所的塵埃,不斷想起葛蒂沙的短篇〈鵲巢鳩佔〉裡的一句話:「布宜諾斯艾利斯也許真是一個清潔的城市,但這只不過是因為它的市民打掃得勤快罷了。」由此,書中的敘述與街道景觀似乎真的在想像中融合起來,「書本中的塵埃暫時取代了生活中的塵埃,彷彿也真有點迷迷濛濛。」也斯在散文的最後一段有兩句精闢的總結:「現實生活並不缺乏奇特,同樣它也不缺乏矛盾。書本不能帶人離開這種矛盾,也不能帶人離開這個世界。」可以說,〈書與街道〉透露了也斯對於談文說藝和現實生活有自己的處理方式,雖然他的生活離不開談文說藝,但文藝並不是逃避現實的安樂窩。〈書與街道〉寫於1970年1月,正好是他寫第一輯散文的時間(〈秋與牙痛〉和〈斷夢與斷想〉除外),由此可以猜想〈書與街道〉或許標誌著他開始創作把談文說藝和自己的生活結合的散文,兩者結合也是第一輯散文的一個特徵。
  如果說〈書與街道〉還有理論的味道,作者的身影也頗為模糊的話,那麼〈虛榮者給虛榮者〉中的文字則非常生活化,生活化正是第一輯散文的特色。也斯是怎樣寫自己的生活呢?他介紹自己的書時寫道:「我很喜歡法國電影,因為這些電影提供了一種理解自己生活的方法……我正想用不同的方法去書寫香港;但也要調整,如何在喜歡那種電影美學的同時,又能觸及現實裡的生活。」法國電影裡那種被動的人物、內化的情景、鬆散的描述、奇想的跳接在〈灰鴿早晨的話〉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灰鴿降落簷篷,打亂了作者的思考,「可談的事情多了,但都忘了。既然準備說的話都忘了,那便說一些別的話,說說目前這一刻,這些灰鴿子。」作者對自己要思考的、要書寫的事情並沒有堅持,而是任其迂迴流轉,從奧非的故事跳到聖經的故事,從毫無憑藉的走索轉到海明威的小說,再拼接上突發性演出,最後又回到被灰鴿打斷的開頭:「那便寫些別的事吧,寫些新的事,說一些目前這一刻的話吧。」以談文說藝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多少人夢寐以求?讀也斯的《灰鴿試飛:香港筆記》,就像做了一場美夢。


也斯(梁秉鈞)的著作可能數十本


….我在香港長大,但要到1974年春天,才有機會到大陸旅行, 當時也只能去到廣州…..
---也斯《昆明的紅嘴鷗‧序》香港:突破,1991


灰鴿早晨的話  台北:幼獅1972/1982四版
《灰鴿試飛:香港筆記》——《灰鴿早晨的話》重印
也斯的第一本散文集《灰鴿早晨的話》已重印出版囉。書名改為《灰鴿試飛:香港筆記》。
說是「香港筆記」,其實書中所說也不盡是香港,總括來說就是也斯先生對生活、藝術、電影與文學的感言。
此書的文章主要寫於一九六八至一九七一年,只有〈秋與牙痛〉、〈斷夢與斷想〉兩篇分別寫於六六和六七年。
重印是一件很好的事,教你不要因那發黃的書頁,感覺那只是過去的東西。
有很多事物消逝了。有很事物仍然存在。
出版社:解碼出版
出版日期:2012年10月29日


60年代末的一些國際名人的過世他都有所介紹
昆明的紅嘴鷗香港:突破出版社1991
這是他的中國遊記集



梁秉鈞文集線上閱讀
也斯作品抽樣 書信等很感人
http://leungpingkwanworks.blogspot.hk/

也斯:香港文學的礦苗

Liao Wei Tang
香港詩人、作家也斯去世,享年63歲。

在雪人依然無家可歸的時候,
在聖誕禮盒打開裡面僅餘黑色的時候,

在年之獸因為疼痛而低嗥的時候,
人們走過他曾書寫的每一條街道
記得他寫下的路牌和店鋪。

悼念一位詩人最好的方式是為他寫一首相稱的詩,在聽聞也斯先生於2013年1月5日在香港辭世的消息翌日,我為他寫的紀念詩中,以上面這幾行開篇。 也斯先生享年63歲。這樣一個晦暗的時刻,是先生詩文中始終念之系之的香港如今經歷的時刻:政界充斥謊言與諂媚,民間面對割裂與歪曲,在一切舊價值新價值 交替失衡之際,留存而安定人心的,唯有文字所留下的記憶、詩句中確切明晰的人間情景。香港前所未有地凝聚着本土認同的精神努力,而這一認同,奠基於四、五 十年前一眾香港文化人的激進開拓,這批人之中,就有也斯先生。

而也斯,是那一代人中寫作最努力勤勉、成果亦因此最豐碩的一位,所以我說他的過早逝世是香港文學重大的損失。無論是詩歌、小說還是散文,“香港”是 也斯先生最主要的主題,也是他畢生尋問的問題:“香港何為?”。這既包含了“香港是什麼?”和“香港能做什麼?”兩個題目,也包含了“香港文學是什麼?” 和“香港文學能做什麼?”。即使在也斯晚年他仍苦惱於“香港的故事,為什麼這麼難說?”,然而作為一個詩人、作家,他尋思和提問的過程就是他的成果,並不 必需答案,正如在也斯的詩里我們常常遭遇一些沒有回答的問句(並非設問與反問)一樣,在複雜的此時此地,提問本身就是答案。

也斯先生本名梁秉鈞,廣東新會人,從20歲開始發表作品,在詩歌、散文、小說、文學評論、文化研究等方面均有造詣,曾獲香港文學雙年獎。他從 1974年的詩作《華爾登酒店》到本世紀初的小說《後殖民食物與愛情》,寫盡香港殖民地虛妄風華的沒落,而越往後越能寫出這風華中個體的人的困頓;從 1976年的小說《李大嬸的袋錶》到2009年的詩《卧底槍手逃離旺角》,他用魔幻故事描摹所謂“四小龍”崛起時代香港資本積累時期的荒誕,直到“自由行 救港”時代一個舊式反抗者的尷尬;當然也有成名作詩集《雷聲與蟬鳴》里被詩人正名的港島尋常巷陌、真實人間,一直繁衍到散文集《山水人物》、《城市筆記》 的小城“無故事”的觀察敘述,跨界詩集《食事地域記》、《衣想》等與各方藝術家共同唱和衣食俗事之美,乃至最後詩集《蔬菜的政治》、散文集《人間滋味》、 小說集《後殖民食物與愛情》以塵世吃食涵蓋了人間種種愛恨嗔痴,繼而一再反思港人、華人、亞洲人的身份問題。也斯的世界,具體而微,卻枝葉備至,成為現實 中那個日益顯得狹隘的世界的補充,為其尋找話語的“着落”地——這就是詩人的“正名”之努力。

而當他繁茂垂須如一株老榕樹,
他得以靜聽風間穿過鳥語喁喁。
人們所以得知五十年前一則消息:
有關陽光在樹梢上打了個白鴿轉,
不同的腳可以踏上不同的石頭,
雖然浮藻聚散雲朵依然在水中消融。

香港六、七十年代文化人的覺醒和突圍,是成就日後的也斯的關鍵,而也斯也以更大的力量加持其中,與西西等同代作家一起,把那些激進沉澱成繁茂根系, 成為今天我等繼承的財富。正如我在2011年為香港《明報周刊》所做的也斯訪談中感慨言:“如果不是他們當年的種種大膽對陳舊價值的衝擊、種種對新美學建設的實驗,如果不是他們對香港人文化身份的自信,可以說沒有今天的香港——如浮藻漸漸聚結、開合,原來也可以生化出繁盛的生態來。”
也斯先生在訪談中把當時的他自喻為“在黑夜裡吹口哨”,我說也許就是這種在黑夜裡吹口哨的信念支撐這些實驗者從六十年代走到今天,把憤怒與壓抑鍛煉 成未來成熟之種子。就像也斯1970年寫的《持着我的房子走路》一文中所說:“我記得自己曾在暴雨的荒山中奔跑。而現在,我卻比較喜歡持一把傘。”這把傘 所撐起和遮護的,非常珍貴,被暴雨揭示出來、被持傘人所撿拾。

我為也斯先生所作的紀念詩中,那句“不同的腳可以踏上不同的石頭”,是向他《浮藻》一詩里“說話有時停頓/我與你彼此踏上不同的石塊/落下不同的沙 礫地”致敬,這其實也是也斯通過寫作整理香港身份認同問題的最大收穫:混同與差異,這是所謂殖民地文化、半唐番文化的獨立性所在,也是魅力所在,從六七十 年代香港作家的自省中逐漸獲得自己的輪廓。可以說在也斯中後期作品中反覆大量書寫的食物題材,主要用作梳理此文化,曲盡其妙。正如我愛的他《沙律》(即 Salad)以詩所示:

“經歷 由濃而淡 逐一 咀嚼
如今 逐漸 愛苦澀的 清新
包容 種種 破碎 不知秩序”

這種率性的包容既是香港食物也是香港文化之味,更是也斯文學之味。而且他總是在文化混同處不斷強調差異,如他寫《豆汁兒》:“你問我能喝豆汁兒嗎/ 成!尤其能趁熱喝/我也能喝疙瘩湯/吃爆肚,喝棒子粥……但我也知道/你到頭來總會找到破綻/你發覺我不喜歡灌腸,你/發覺我與你口味不一樣”。

正是這種差異甚至拒絕,造就了香港文化的獨立性,孜孜不倦地書寫和宣講這種獨立性,是也斯後來文學的一個執念。可令人心酸的是香港的文化不作為政策 並不積極支持此獨立執念,華語文學的中原大一統標準更不可能理解,據聞也斯先生遺願仍是“為香港文學平反”,其之耿耿,殊令人戚戚。

香港已接納他如接納一株礦苗回歸礦床,
是他最早與你耳語念出你平凡的奧秘,
人群嘩嘩向前涌動時我們思考他的駐足,
人群沙沙退後的時候我們方知他在亍立。
平凡的奧秘——這既是香港文化的魅力,也是也斯的詩歌的魅力。這裡面有傳統,其詩如前文所寫的《沙律》,洋洋洒洒鋪排賦比興,亦遵循詩經的基本,使 用此時此地的語言和意象。他的詩貌似散漫,卻於散漫中暗藏許多伏筆,讓人咀嚼回甘,這樣的散漫遠承中國古代的即事詩,柴米油鹽離別重遇,無事不可入詩,接 過來又和後現代主義的禪宗垮掉派、紐約派的和諧自如相合,美國詩人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的質樸自然、弗蘭克·奧哈拉(Frank O’Hara)的率性流動,都在也斯的東方語言中回歸源頭。

就像這些外國同行一樣,也斯也善於在寫實與隱喻之間進行曖昧游移,尤其在其進行政治隱喻或身份理念思考的時候(不過也必須指出,在其中期待詩說理過 露,有失於概念先行)。他最精彩的地方在於其繼承了中國詩人馮至、林庚新詩里,禪宗斷語式的神來之筆,抽象象徵圓融於意象虛實之間。這是詩的無理之妙,抵 償了理念之白。

2009年,也斯在得知自己患上肺癌前後,他的創作傑作紛呈,部分收於《普羅旺斯的漢詩》一冊中,讀之頗令人感慨,既感詩到窮絕處則工,又感命運的 韁繩催之何太急。他借書寫韓熙載、羅聘、潘天壽、孔子等東方人物,寄託自身甚深。如寫《韓熙載夜宴圖》:“你或知道我每一舒展/都擺脫不了宵來的沉重/只 是無謂在人前/反覆沉吟”;寫《潘天壽六六年畫<梅月圖>》:“在冬夜獨有新發的梅花靜靜開放,向望未盡為暗雲抹蓋的月色,也仍受月色眷顧。 只沉入畫中的境界,也不知,也管不了:能否待得春天到臨?”,寫作時間是2012年2月。《孔子在杜塞爾多夫》一詩也像是對自己的反省:“我只不過熟悉人 世的曲折,在其中周旋/喚起人們去想像溫柔敦厚的詩教/一旦烈酒在脆弱的喉間燃燒/只教我無法心境平和與世界細語商量”。
“溫柔敦厚”是許多人讀也斯詩的第一感覺,但能細品其烈酒燃燒的內心的人不多,就如他在《隰桑》中寫:“細雨中的燈火這麼熾熱/為什麼不直接傾瀉? /還是藏在裡面的好/每日溫暖着心頭”,這不但有詩經的誠懇,還有倉央嘉措道歌的縈迴。在這組《詩經練習》里的詩歌多是有情之詩,讓人遐想詩人晚年之愛。 難怪英國漢學家芮福德(John Minford)把也斯比喻為納蘭性德,實為知人之言,那是一個隱藏甚深的也斯——孤傲於自己的深情的詩人。

現實中的也斯教授,任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手頭有寫不完的論文、創作以及會議,“偏偏是不屬於這兒也不屬於那兒,還要驕傲自己喜歡越界的品性, 結果就總是這樣落了單,變成沒有歸屬的孤魂”----芮福德引用也斯《邊界》里的句子想說明他“對失敗者不帶自戀的頌揚”,其實同時也承認了在此時代一個 詩人必然的格格不入、必然的遺世獨立。
“跟去吧,詩人,跟在後面,
直到黑夜之深淵,
用你無拘束的聲音
仍舊勸我們要歡欣”
在我寫給也斯先生的悼詩里,最後以引用W.H.奧登(W. H. Auden)《悼葉芝》(In Memory Of W.B. Yeats)的句子作結,是因想起了古今詩人傳承的同一命運。我想起了也斯先生在2002年曾經給我和女友寫過一首詩《葯膳》,在他來北京大學看望我們之後,收於組詩《北京戲墨》里。他寫到我們那天晚上走過的路:“校園黑暗的小路兩旁屋裡透出燈光/照亮我們的路。那是林庚住過的地方?/那邊是金克木?還有 朱光潛呢!/不要擔心,患了感冒的小情人/那麼多愛詩的靈魂/他們會庇護你們的”,今天我才明白那小路兩旁的燈光就來自愛詩的靈魂。而今天,也斯也加入了 這些美麗的靈魂行列中,成為護佑詩歌繼續前行的燈光。

廖偉棠是香港詩人和作家。

《詩探索》 2002第3-4輯/

 




 ----- 《詩探索》  2002第3-4輯/

詩探索,每年4輯,每輯兩冊,分為理論捲和作品卷。此為2012年第3輯。主要收錄了各類風格的詩歌以及相關評論。

詩探索2012第3輯(理論卷+作品卷)

 *****


詩探索

詩探索,是以詩歌探索為主旨的詩歌網站,它由山東詩人金小麥、雲南詩人馬麗芳於2007年2月27日創建,網址是www.shitansuo.com
詩探索的願望:滌蕩詩壇風氣,重塑詩人形象,詩歌再逢盛唐!
詩探索站長金小麥的詩歌隨談:
1、詩人行為:詩人,屬於藝術個體的稱謂,那麼,對於一群詩人如何稱謂,往往會冠之以派、社,這 ​​說明,個體行為的影響遠不及群體行為的影響的,所以,團結至關重要,詩人間的坦誠非常必須。如果說我們把詩歌看成一個行走的巨人,那麼他的每一步都會體現時代足音。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是國家正在回歸超級大國,民族日漸強盛,以此為背景,對詩歌產生的影響,再逢盛唐不是不可能,當然阻力是有(簡文,以後再論);重塑詩人形象,我想大家應該知道目前社會上對詩人的評價,那麼,我們詩人的最應具備形像是什麼樣的,他應該是豐滿的、健康的、向上的;滌蕩詩壇風氣,目前的詩壇還是非常萎靡,當然其中不乏充滿信仰、追求、真實的好詩歌、詩人,是要滌蕩,如果不滌蕩,詩的形象重塑和詩​​ 歌再逢盛唐就是空談。
2、關於創作:意像是為詩歌服務的,而非詩歌為意象服務,意像是一種語言。如果不用崇高的心去讀愛情,那麼這首詩歌和你是相互陌生的。你不能因這種陌生而去用不解來品讀詩歌。詩歌永遠是屬於心靈的,詩歌也是心靈上空的琴弦,它是因感動而發出聲響的。詩歌可以悲憫、憤怒、大知、大哀……,唯獨一味發洩是低級的。詩歌是普通的藝術,但卻是語言裡最高級別的表達哲學。詩歌不能放大自己,卻可以放大眼睛,不關心愛情、他人、生命、人類、世界的詩人是不具備良知的,雖然並不妨礙他的技巧和別人對他的喜愛。在茫茫的黑夜裡,怕的是有路可走或走前人的路。文學和藝術幫閒到無恥,包括詩歌為“統戰”服務都是我所鄙視的。獨立的思想和自由的精神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最可貴的。
3、探索什麼:詩歌探索也是生活的探索、社會的探索、人性的探索……,總其要,歸其底,詩人的內心要善良,人心惟有善,詩歌才會好。
4、詩人和詩人之間:詩人之間需要團結,協作。詩人不是羸弱的形象,他們應該無比豐滿、健康向上,深諳生活、親近民眾。
比如說我現在很窮,我不能只沉浸在詩歌的海洋裡,我還要肩負起責任,使自己和家庭變得富有,又不能完全放棄詩歌,我認為詩人在改變自己的過程中反過來又能影響詩歌、豐富詩歌。詩人和詩人之間相互尊重,對於詩歌中流露出屬人類高尚情操的旨義我們就要推崇,還要堅決摒棄文人相輕,甚至相詆的惡習。詩人之間的團結、協作至關重要,互相幫助不僅是在詩歌中,還有要在生活上、工作上、前途上、認知上等等,還要相互批評、相互鼓勵、相互欣賞、相互理解。詩人和社會之間的關係,首先要理解這個社會,既不要將社會孤立於自己的身外,也不要被社會所孤立,當然,溶入社會,要有所溶,有所不溶。用切身體會它,用眼睛觀察它……
5、從側面看詩歌的價值:一個詩人一生能寫出幾篇好的作品,又有幾篇能傳誦?或許有的詩人寫了一輩子,在若干年之後,沒有人能記住他的一個句子,想想如此,著實的悲哀。作為一個詩人,你的詩句能經常被別人引用,說明它是有價值的,作為一個詩人,你也是成功的。
6、詩人的素養:詩人首先應該具有良知,其次是責任感,再其次是使命感;詩人的眼睛應該既能看到光明,也能看到黑暗,推崇真善,抨擊醜惡;
詩人應該有一定的社會功能性,不能空喊,不能只抒發自己,不妨作一作正當利益的代言人,這是在建立詩人的基礎。…………
相關文獻

2022年6月21日 星期二

《祖先與永恆》(潔西嘉·羅森Jessica Rawson中國考古藝術文集)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770721183951658

《祖先與永恆》(潔西嘉·羅森Jessica Rawson中國考古藝術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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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tang-prize.org/en/media_detail.php?id=1711


祖先與永恆:潔西卡·羅森中國考古藝術文集

祖先與永恆:潔西卡·羅森中國考古藝術文集

內容簡介

潔西嘉·羅森(Jessica Rawson)教授在大英博物館工作二十餘年,長期擔任大英博物館東方古物部主任,1994年後又執教于牛津大學中國藝術與考古專業教授,是目前中國藝術與考古領域最為活躍的西方學者之一。自從學生時代起,她就致力於通過物質文化來研究古代中國。在過去三十五年的學術生涯中,她試圖瞭解常出土於墓葬中的青銅器、玉器及其他工藝品是如何被使用的,從而進一步去理解這些器物的製作造者的技藝、生活和信仰。

《祖先與永恆(潔西嘉·羅森中國考古藝術文集)》收錄羅森教授的研究論文17篇,內容涵蓋青銅器、復古維新、墓葬、中西交通、裝飾系統五個方面,大部分完成於2000年之後,尚為首次以中文結集發表。通過這些文章,羅森教授希望能夠和對古代中國有興趣的讀者來分享她的思考和見解。其中許多文章源自她在牛津大學的講課。
 

目錄

前言

青銅器
01 裝飾紋樣與地域——漢中青銅器的個案
02 是政治家,還是野蠻人?——從青銅器看西周
03 西周青銅鑄造技術革命及其對各地鑄造業的影響
04 戰國及秦漢時期的禮器變化

復古維新
05 古代紋飾的復興與過去的呈現——來自商周青銅器的例子
06 復古維新——以中國青銅器為例
07 中國青銅器的傳承

墓葬
08 中國的喪葬模式——思想與信仰的知識來源
09 圖像的力量——秦始皇的模型宇宙及其影響
10 西漢的永恆宮殿——新宇宙觀的發展
11 作為藝術、裝飾與圖案之源的宇宙觀體系
12 中國山水畫的緣起——來自考古材料的證明

中西交通
13 紅瑪瑙珠、動物塑像和帶有異域風格的器物——西元前1000-前650年前後周及其封國與亞洲內陸的交流跡象
14 中國的博山爐——由來、影響及其含義

裝飾系統
15 萬曆皇帝畫像的載體作用
16 裝飾系統——中國的花鳥圖像
17 “盛世華章展”綜述

文章出處
潔西嘉·羅森學術簡表

2022年6月14日 星期二

林懷民《跟雲門去流浪》(2007) 莫斯科感人的敘述;《告別與眷戀》;法蘭克福支持台灣加入WHO的海報,蔣勳說出更多的莫斯科看病細節 (2022.6),


林懷民《跟雲門去流浪》(2007) 莫斯科感人的敘述;《告別與眷戀》;法蘭克福支持台灣加入WHO的海報,蔣勳說出更多的莫斯科看病細節 (2022.6),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5687861324610609

林懷民《跟雲門去流浪》台北:大塊, 2007



(Rāmāyaṇa,意思為「羅摩的歷險經歷」)

2022年6月11日 星期六

羅光著 《生活自述》2000《台北七年述往》1979

《台北七年述往》
10賊來,無非是為偷竊、殺害、毀滅;我來,卻是為叫他們獲得生命,且獲得更豐富的生命。
11我是善牧:善牧為羊捨掉自己的性命。~~若望福音:Chapter 10 (2022.6.11 讀新教英文版)

用字:露水尚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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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eading the Faith Where Faith Itself Is Suspect
As the Roman Catholic Church tries to grow in China, it increasingly finds itself in conflict with the authorities.

羅光著 《台北七年述往》台北:學生1979再版

2022年6閱讀它,三條狗......
輔大內部改組問題日記,148~166 很不簡單的組織複雜問題

台灣輔仁大學的創設為主教會 聖言會 耶穌會


 這本書有許多內容沒收入 《生活自述》不過內容很精彩
 譬如說描寫1947年吳經熊大使( 13位子女中12位到羅馬晉見教宗......)
 
張大千,畢卡索,摩爾(1998/11)
.張大千在羅馬
19989月底, 《聯副》有人寫《張大千在印度》,讀後益覺得張大千先生是位重情義的典型中國人。張大千先生的藝術是生活的藝術, 不見得全在其作品,起碼我認為他生活得很有靈氣, 其作品是否是「五百年第一」,則是見人見智。
我一直以為,在當時,張大千先生是少數而難得能遊遍世界的中國畫大家。 然而, 正因為「東方是東方,西方是西方」兩不相干。其實,大千身在異國, (和其訓練)卻是在華夏的, 所以他未能走入西方藝術世界, 何其可惜。
我想起張大千先生的一則軼事, 最能說明我的想法。多年前讀羅光先生著 《台北七年述往》(台北:學生1979再版,頁75-76), 記得提過大千路過羅馬, 並不要求看畫廊, 教堂等, 「反正也是看不懂。」他很誠實,他要的是去些或可遊走走( 他的畢生所建的名園, 不知能否與義大利的庭園會通? )而畫室對畢卡索的重要性,比園重要的多。以上是我憑記憶寫的,現在補上羅光的原文:
(壽康公)使招待了二次或三次張大千畫家…….建議陪他參觀教廷和羅馬的博物館和藝術館,欣賞歐洲的繪畫。大千卻說他看不懂。他倒喜歡到城外山園看古老的橄欖樹,樹身老朽,枝椏離奇,很有畫意。…..


 現在離1998年近14年了,所以可以補圖說明:

1,000-year-old olive tree


It’s difficult to convey the ubiquity of olive trees in Apulia. Our hosts at the Masseria Le Fabriche in Maruggio believe this beauty to be more than 1,000 years old.



 
Ancient olive trees in the Garden of Gethsemane

One of the oldest olive trees in the Garden of Gethsemane. This tree is hollowed out in the center but continues to grow outward. It is quite conceivable that it is well over 1,000 years old.


 2012.6.11 晨重讀羅光著 《生活自述》(增訂)後三分之一
在一生中對於某些公務重抄日記之方式不好
 似乎有一些錯字。
 晚年90歲的榮譽博士致答辭的生命哲學等,不甚清楚。
讀不懂《羅光全書》(輔仁大學 ,共四十六冊_ 所採用的系列碼之系統



哥德強調 他的晚年生活只是行事曆/年表式的 不是生活
羅光著 生活自述》台北:學生 2000
 

羅光 (1911年1月1日-2004年),字焯炤
羅光總主教(英語:Archbishop Stanislaus Lo Kuang,1911年1月1日-2004年2月28日)是天主教會總主教,字焯炤湖南省衡陽人,1911年生於南鄉陡陂町一個天主教家庭,聖名達義Stanislaus),亦取字為達義


火然也。「廣雅」:焯,爇也、明也。「詩」「大雅」:焯彼雲漢。今作倬。脂 焯 炤 倬 應

牧徽之拉丁文標語意為"在您光明中我們見光明"


 2012.1.8


2012年元月 台北捷運新莊線通車 免費試乘一月 終點為輔仁大學





更正: 《生活自述》折頁處介紹"民29年赴羅瑪" 應是民19年 即 1930年


羅光 (1911年1月1日-2004年),字焯炤湖南省衡陽人,1911年生於南鄉陡陂町一個天主教家庭,聖名達義(Stanislaus),亦取字為達義2004年2月28日在臺北市榮民總醫院病逝。

目錄

[隐藏]

[编辑] 生平



[编辑] 著作

  • 《台南五年》 徵祥出版社 1966
  • 《陸徵祥傳》 香港商務印書館
  • 《徐光啟傳》 香港真理學會
  • 《利瑪竇傳》 臺中光啟出版社
  • 《聖母傳》 香港真理學會
  • 《基督傳》 臺北中華文化出版事業委員會
  • 《聖庇護第十傳》 香港真理學會
  • 《中國與教廷使節史》 臺中光啟社
  • 《理論哲學》
  • 《實踐哲學》
  • 《儒家形上學》
  • 《中國哲學的展望》
  • 《中國哲學思想史》九冊
  • 《生命哲學》五冊
  • 《王船山形上學思想》輔仁大學 1993
  • 《羅光全書》,共四十六冊。
  • 《中國哲學大綱》,臺灣商務 1999

[编辑] 紀念

  • 輔仁大學有其雕像,社團大樓亦命名「焯炤館」以為紀念
  • 目前輔仁大學校史室為紀念其百歲誕辰,與輔仁大學博物館學研究所共同合作舉辦:「在光中行走-羅光總主教百歲誕辰紀念展」,以茲紀念羅光總主教對於輔仁大學中梵外交中華民國教廷)之貢獻。

[编辑] 外部連結

2022年6月8日 星期三

Lean In 2013: Women, 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 《向前一步》《挺身而進》、Lean In’s Sheryl Sandberg Problem

 Lean In 2013: Women, 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 《向前一步》《挺身而進》、Lean In’s Sheryl Sandberg Problem

2022.5 宣布要從Meta 下台

謝麗爾·桑德伯格的“向前一步”對女性意味著什麼?

EMMA GOLDBERG

桑德伯格的《向前一步》是許多女性的職場聖經,但人們也認為它在解決女性發展的障礙上有局限性。她離開Meta之際,許多女性反思這些理念如何塑造了他們的職業生涯。




Lean In 賣4百萬本

2018工商業人物之聲望浮沉,難以為繼:
作者約2013年還來台打書,與北一女學生"勵志"。
運動/出書不到5年,隨著FACEBOOK 公司醜聞不斷 ,她的圈子的人,莫不想跟她撇清關係。



紐約時報 2018.12.7


Jessica Chou for The New York Times



Lean In’s Sheryl Sandberg Problem
The movement that Facebook’s chief operating officer started is trying to leave her, and her scandals, behind.


Technology7h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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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挺身而進,原文名稱:Lean In: Women, 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語言:繁體中文,ISBN:4717211023808,頁數:304,出版社:天下雜誌, ...2013



女性一人ひとりが一歩踏み出せというメッセージである。It is a message that each woman can step one step. 本書のタイトルである「リーン・イン(Lean In)」とは、著者が2011年4月の海軍兵学校でのフォレスタル記念講演にて初めて使った言葉であり、女性一人ひとりが一歩踏み出せというメッセージである。
Fro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Lean In: Women, 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 is a 2013 book written by Sheryl Sandberg, the chief operating officer of Facebook, and Nell Scovell, TV and magazine writer.




Contents


1 Synopsis
2Reviews and criticism
2.1Intersectionality: race, class, and sexual identity
3 LeanIn.org
4 References
5External links



Lean In





Author

Sheryl Sandberg


Published

2013


Publisher

Alfred A. Knopf


Pages

387 pp.



李怡


2852一分鐘閱讀
現任Facebook首席營運長的雪柔.桑德伯格(Sheryl Kara Sandberg)在她去年出的一本書《挺身而進》(Lean In: Women,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的前言中,講到她2004年在Google擔任副總裁時的一件事。
當時她第一次懷孕,體重增加了近三十公斤,雙腳腫脹,某天早上,她在家嘔吐完,立刻趕去公司開重要的客戶會議。那時的Google業務成長飛快,搶停車位一直是個問題,她那天趕到時,能找到的唯一一個車位,離辦公室很遠。她停車後,快速衝過停車場,到了會議室,全心祈禱順利完成業務簡報,千萬不要在會議上嘔吐。

那天晚上,她把當天辛苦的情況說給她先生大維聽,大維當時在Yahoo工作,他說,雅虎每棟建築物前,都設有孕婦專用停車位。
  
第二天,雪柔走進谷歌創辦人布林(Sergey Brin)的辦公室,大聲說,Google需要孕婦停車位,最好能快點設立。布林當場就答應了,還說他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想到。
  
雪柔寫道,直到九年後,她對於自己要等到有親身體驗後,才意識到孕婦需要專屬停車位,仍然覺得慚愧。她當時是Google最高層的女性員工,不是有責任先想到這點嗎?但是,她竟然跟布林一樣,未曾想過這件事。其他懷孕的女性同仁,想必都默默地忍受不便。又或者,她們缺乏信心或資歷,不敢要求公司幫她們解決問題。直到公司有個孕婦身處高位,才能發揮影響力。
這是一樁小事嗎?但它使人想到,世界上所有少數人的權益,多數人都是不會關心的,少數族群爭取權益,也相當困難,即使在美國,即使是表面上人人有平等權利的社會。
「一分鐘閱讀」推介書籍
《挺身而進》
作者:雪柔.桑德伯格
由 天下雜誌 出版


臉書創辦人佐克伯(Mark Zuckerberg)於2013年捐款近10億美元,成為美國最大捐款人。許多大型捐款人,均為科技界人士。佐克伯與妻子Priscilla Chan大筆捐款的主要受益者為矽谷社區基金。根據慈善紀事報(Chronicle of Philanthropy)指出,該基金於2013年躍升至美國最大型基金之列。

臉書營運長桑柏格:讓更多女性坐上桌子的首席


2013-03-20 天下雜誌 518期 作者:吳怡靜

圖片來源:達志影像/路透社提供

最近,美國矽谷最有權勢的兩位名女人,不約而同都上了新聞。

二月底,雅虎執行長梅爾,下令取消「員工在家工作」的彈性政策。
三月初,臉書營運長桑柏格(Sheryl Sandberg)出版新書《Lean In》,呼籲女性積極參與職場,勇於實現夢想。
兩條新聞都引發熱議,尤其是後者。書還沒上市,就傳出正反兩極評價。
四十三歲的桑柏格,哈佛商學院畢業,當過美國前財長桑默斯的幕僚長、麥肯錫公司管理顧問、世界銀行經濟學家。後來才進入企業界,先到Google,二○○八年跳槽臉書。
這幾年,她積極鼓勵女性,要有攀上職場高峰的企圖心。
為什麼女性領導人這麼少?因為「我們不夠積極,缺乏自信,應該挺身參與卻選擇退縮,」她感嘆,結果,「男人依舊主宰了世界。」
「只有當女性在政府、企業、大學都佔有更高比例,我們才能開始解決『性別平等』這個最根本的問題。」
去年五月,桑柏格回到母校哈佛商學院演講,勉勵男女畢業生,努力實現「由男人管一半的家庭,由女人管一半的機構」目標,「這會是個更好的世界。」
十七年前,我就坐在你們的位子上。一切恍如昨日,但這個世界早已變了個樣。
當年,為了參加哈佛商學院第一個線上課程,我們都得用電話撥接,連上AOL聊天室(你們的爸媽待會兒可以解釋,什麼叫做撥接),而且還時常斷線。當時的技術,很難讓九十個人同時在網路上溝通。

過去,只有那些有錢、有名又有權的人,例如名人、政治人物和CEO,才能跟很多人建立聯繫。如今,人人都可以發聲,任何一個有臉書、推特、手機的人都可以。
這種轉變,正在顛覆傳統的權力結構,推平舊有的階級地位。力量正在從機構移轉到個人,從強勢移轉到弱勢。而且,改變發生的速度之快,遠遠超過當年坐在這裡的我所能想像——那年,祖克柏才十一歲!(笑聲)
隨著世界愈來愈相連、愈來愈扁平,傳統的職涯路徑也在改變。人們一談到職涯,就會想到階梯,但我認為,這種比喻已經過時。
「職涯爬梯說」已落伍
二○○一年,我到矽谷求職,時機點不是很好,碰上了網路泡沫化,小公司倒閉,大公司裁員。
我按照商學院MBA的訓練,做了張試算表(spreadsheet),一邊列出有哪些公司要錄用我,另一邊列出我的條件。其中有個職位,是Google首次要找業務部門總經理,現在聽來不錯,但當時沒有人看好網路公司會賺錢。
於是,我去見了Google執行長施密特,拿出那張試算表跟他說,這個工作完全不符合我要的條件。
「別傻了,」他用手壓住那張表,瞪著我說,「趕快搭上太空船吧。一家企業在飛快成長,又對世界帶來非常大的影響時,員工的職涯也會跟著起飛。現在,有人要在太空船上給妳一個位子,別問位子在哪裡,上船就是了。」

過去,只有那些有錢、有名又有權的人,例如名人、政治人物和CEO,才能跟很多人建立聯繫。如今,人人都可以發聲,任何一個有臉書、推特、手機的人都可以。
這種轉變,正在顛覆傳統的權力結構,推平舊有的階級地位。力量正在從機構移轉到個人,從強勢移轉到弱勢。而且,改變發生的速度之快,遠遠超過當年坐在這裡的我所能想像——那年,祖克柏才十一歲!(笑聲)
隨著世界愈來愈相連、愈來愈扁平,傳統的職涯路徑也在改變。人們一談到職涯,就會想到階梯,但我認為,這種比喻已經過時。
「職涯爬梯說」已落伍
二○○一年,我到矽谷求職,時機點不是很好,碰上了網路泡沫化,小公司倒閉,大公司裁員。
我按照商學院MBA的訓練,做了張試算表(spreadsheet),一邊列出有哪些公司要錄用我,另一邊列出我的條件。其中有個職位,是Google首次要找業務部門總經理,現在聽來不錯,但當時沒有人看好網路公司會賺錢。
於是,我去見了Google執行長施密特,拿出那張試算表跟他說,這個工作完全不符合我要的條件。
「別傻了,」他用手壓住那張表,瞪著我說,「趕快搭上太空船吧。一家企業在飛快成長,又對世界帶來非常大的影響時,員工的職涯也會跟著起飛。現在,有人要在太空船上給妳一個位子,別問位子在哪裡,上船就是了。」
所有人,特別是領導人,都需要說實話、聽實話。職場上要人實話實說很難,因為,不論組織變得再扁平,還是有一定的層級存在。也就是說,你的績效必須由其他人來評斷。
說話愈簡單,愈能找出真相。去年,祖克柏開始學中文,為了練習,他每週都找公司的中國裔員工,聊上個把小時。
有一回,一個女員工想用中文告訴他,有關她主管的事。但是她的句子說得太長,祖克柏聽不懂,「講簡單一點。」她再說一遍。「還是聽不懂,請再簡單一點。」
試了又試,最後,女員工情急之下,迸出了一句,「我的經理很壞。」對祖克柏來說,這句話簡單、清楚,又很重要。
大部份的人都不習慣挑戰權威,所以,領導人必須鼓勵大家提出質疑。然而,無論你再怎麼要求,想獲得真實的回饋,真的很難。
所以,我就找出一個辦法:我會公開談論自己的缺點,因為這給了別人同意、附和的機會,比要求他們主動跟我說要容易多了。
舉例來說,只要有事情沒搞定,我就會開始焦慮。所以,我平常就告訴大家這個缺點,等於是允許他們在我焦躁的時候,過來提醒我,「雪洛,冷靜一下吧,妳都快把我們逼瘋了!」
問問你們自己,未來要如何領導?你們會使用簡單、清楚的語言溝通嗎?會追求坦誠與真相嗎?當別人實話實說,你要如何回應,是勃然大怒,還是心生感激?
我深信,我們也應該把完整的自我,真實呈現在職場上。
我說過,我會在公司大哭,但不是像有些報導說的,「桑柏格哭倒在祖克柏肩上」。我會跟別人討論自己的期望與恐懼,我努力做我自己,把優點和缺點開誠布公,同時也鼓勵別人這麼做。
最近,我開始公開談論女性在職場面臨的挑戰。
過去十年,這個問題始終沒有進展。一九九五年從哈佛商學院畢業時,我一直認為,等到我這一代的校友受邀回母校發表演說,職場的性別平等,必然早已實現。
結果,十年來,女性佔C級高管人數的比重,仍只有一五~一六%。「性別」依然是高層領導的一大議題。

跟男性比起來,女性往往低估自己的能力。對女性來說,「成功」和「受人喜愛」呈現了負相關。意思是說,女性在職場愈成功,就愈不受其他人喜歡。所以,女性亟需跟男性不一樣的輔導和鼓勵。
最 重要的是,我們需要探討,為什麼渴望躍上最高峰的女性人數,總是比男性少。想要縮短高層領導的性別落差,就必須先縮短專業企圖心的落差。我們不僅需要讓更 多女性坐到桌前(sit at the table),積極參與職場,還要像歐巴馬總統最近說的,讓更多女性坐上桌子的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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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 用facebook 還好沒特別感動
Facebook会议室太冷
FT专栏作家凯拉韦:据说,

扎克伯格喜欢将Facebook会议室的温度保持在凉飕飕的摄氏15度。这体现出了他独裁的一面,也使女性处于劣势。
--2010
我還不是Facebook 的信徒
對於Mark Zuckerberg 印象最深的是他從頭2006 起 就堅持Facebook 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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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社群網站「臉書」(Facebook)創辦人兼執行長馬克.祖克伯(Mark Zuckerberg),十五日被《時代》(Time)雜誌評選為二○一○年「年度風雲人物」(Person of the Year)。祖克伯現年廿六歲,是獲此殊榮的第二年輕者,僅次於廿五歲時獲選為年度風雲人物的傳奇飛行家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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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社群網站「臉書」(Facebook)的創辦人兼執行長「馬克.祖克伯」,獲「時代雜誌」選為今年的「年度風雲人物」;祖克伯今年26歲,是時代雜誌有史以來,年紀第二輕的年度風雲人物(葉柏毅報導)

祖 克伯這次在時代雜誌年度風雲人物選拔中,在「維基解密」的創辦人亞桑傑、蘋果電腦執行長賈伯斯,甚至是33名死裡逃生的智利礦工的強力競爭下,脫穎而出; 時代誌雜總編輯「史坦格」表示,祖克伯所創辦的「臉書」網站,完成了一件從來沒有人曾經做過的事情,就是利用單一媒介,將全球五億多人,聯繫在一起,讓他 們產生關聯。史坦格說,臉書這個社交網路平台,擁有全世界將近十分之一的註冊人數,如果換算成人口比例,可以說是全球第三大國家,而且最特殊的是,與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相比,臉書所掌握的民眾資訊,都是最多的。史坦格說,祖克伯對於他獲選表示「愧不敢當」,也深受感動。

「臉書」這個現在風靡全球的社交網站,是祖克伯六年前,在哈佛大學的宿舍裡所設立的。起初,臉書只限定給哈佛學生使用,但不久之後,有許多其他大學的學生,聞風而來,希望加入臉書,於是臉書逐步擴大規模,到了2006年,臉書開放全世界任何有電子郵件信箱的人,都可以申請帳號,祖克伯也靠著臉書,成了億萬富翁。

祖克伯是時代雜誌有史以來,年紀第二輕的年度風雲人物,時代雜誌選出過年紀最輕的年度風雲人物,是1927年的美國飛行家林白,林白當年只有25歲。




Members of the staff of Lean In, the organization founded by Sheryl Sandberg, Facebook’s chief operation officer. “Sheryl’s not really Lean In,” said Emily Schwarz, who runs Lean In Atlanta, a group with about 2,000 members. “We are Lean In.”CreditCreditJessica Chou for The New York Times




By Nellie Bowles
Dec. 7, 2018



The door to the Lean In office in Palo Alto, Calif., has Sheryl Sandberg’s name on it. The email addresses for Lean In employees bear her initials. And millions of dollars in funding every year for the women’s empowerment organization comes from her.
But inside, surrounded by wall art reminding women to be bold, the Lean In staff has a singular message: Ms. Sandberg now has little to do with the group she founded.
“I don’t want to take anything away — how could I? — from Sheryl as the inspiration for the work that we do,” said Rachel Thomas, the president of LeanIn.org. “But the book came out six years ago. It’s become less and less about Sheryl with every passing year.”
The sentiment extends beyond Silicon Valley. “Sheryl’s not really Lean In,” said Emily Schwarz, who runs Lean In Atlanta, a group of about 2,000. “We are Lean In.”


This is a startling change for an organization that still has Ms. Sandberg’s face pop up when you scroll over the About Us tab on its website; as recently as October, she was the lead author of a Lean In-branded essay in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It coincides with a radical shift in perception of Ms. Sandberg in her day job, as Facebook’s chief operating officer.
In recent weeks, Ms. Sandberg’s work at Facebook has been the subject of damaging headlines, from her slow response to Russian manipulation of Facebook to the way her team went on the attack against critics. Pundits have called on her to resign. Now, the Lean In movement is trying to figure out how independent it can actually become from the Sheryl Sandberg brand.


Ms. Sandberg’s workplace feminism revival began with her 2013 book, “Lean In: Women, 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 Research she popularized at the time — about how women do not negotiate as strongly as men do for raises, about how posing like Superwoman in the bathroom can help women stand more authoritatively for a presentation — is now mainstream. Her phrases became part of the lexicon.
But it was always going to be tricky to have a feminist movement led by a billionaire corporate executive. Now jabs at Ms. Sandberg make some crowds cheer. “It’s not always enough to lean in,” Michelle Obama said onstage in Brooklyn this month, while promoting her memoir. Using an expletive, Mrs. Obama added that Lean In stuff “doesn’t work all the time.”
For Ms. Sandberg, 49, none of this was the plan. She was widely expected to leave Facebook after the 2016 election and work for President Hillary Clinton, perhaps as secretary of the Treasury. When Mrs. Clinton lost, Ms. Sandberg continued at the company just as it became engulfed in crises.


After an initial interview, Ms. Thomas emailed to say Ms. Sandberg remains “a driving force behind all we do” and has for years discussed making her own brand less central to Lean In. Through a Facebook spokeswoman, Ms. Sandberg declined to comment.
‘I no longer ascribe to her view of corporate feminism’
Lean In inspired outrage from the start.
On the left, critics panned Ms. Sandberg’s advice as only for other wealthy white women and said it ignored structural problems in society. On the right, a chorus tried to argue that the gender wage gap was exaggerated, and a cottage industry of writers emerged to fight ideas she popularized, like microaggressions.
But Ms. Sandberg’s message largely won over the feminist mainstream, and she became one of its iconic leaders. According to the organization, more than 40,000 Lean In Circles now meet regularly around the world, from Fremont County, Wyo., to New Delhi and Paris.
Some were drawn to Lean In exactly because of Ms. Sandberg’s business success. They wanted more economic power, and here was a mother of two who had figured it out and whom they could aspire to be like.
“You’re looking at someone who’s in Silicon Valley, a billionaire, one of the most powerful people in the world,” said Julene Allen, describing why she founded Lean In Dayton in Ohio. “How can I be more influential?”
Yet as Ms. Sandberg’s wealth and fame grew — movie stars and other celebrities began showing up at her parties — she started losing the support of some in her tight-knit Silicon Valley community. And Facebook began confronting concerns that it was a harmful force in society. After the 2016 election, the social network was revealed to have played a role in distributing Russian propaganda to Americans, stoking genocidal rage in countries like Myanmar and disrupting elections around the world.




Ms. Sandberg at the World Economic Forum in Davos, Switzerland, in 2017. She remains “a driving force behind all we do,” said Rachel Thomas, LeanIn.org’s president, who added that Ms. Sandberg had long discussed making her own brand less central to the organization.CreditFabrice Coffrini/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Image Ms. Sandberg at the World Economic Forum in Davos, Switzerland, in 2017. She remains “a driving force behind all we do,” said Rachel Thomas, LeanIn.org’s president, who added that Ms. Sandberg had long discussed making her own brand less central to the organization.CreditFabrice Coffrini/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That tipped the delicate balance of having a corporate leader as a feminist leader.
“I no longer ascribe to her view of corporate feminism as a heroic thing,” said Katherine Goldstein, who hosts a podcast, Double Shift, about working moms. “Its inherent message is that corporations and workplaces are basically benevolent and good.”


Amy Westervelt, whose book “Forget ‘Having It All’: How America Messed Up Motherhood — and How to Fix It,” came out in November, said Ms. Sandberg had made bringing more women into the workplace a priority over changing the structure of workplaces.
“All people in power have potential to be corrupted by it, and women are no different,” Ms. Westervelt said. “Your social movement can’t be led by a C.E.O. or the C.O.O.”
A thought leader, and a possible candidate for president
When I attended a few Lean In Circle meetings in 2013 and 2014, most of us had Ms. Sandberg’s book — with her face on the cover — on our laps.
Her life story inspired us, a group of mid-20s professionals in San Francisco confronting workplace challenges for the first time. And I found the advice, like to stop insulting my own work and to not be afraid of being disliked, useful.
The manifesto, which was full of intimate anecdotes, made Ms. Sandberg a household name. It took her out of simply being Facebook’s No. 2 and reframed her as a thought leader and, many fans thought, a potential candidate for president.
In Silicon Valley, Ms. Sandberg became the social nexus for a collective of powerful women who met regularly for dinners at her house. At the events, she often invited a guest of honor and did a casual interview, the two in armchairs in front of 30 or so female guests who held plates on their laps.


Lean In remained a core outlet for Ms. Sandberg, too. She contributed essays about women in the workplace and other topics to The Journal and The New York Times. She spoke regularly about women at work, and her Facebook feed was full of news about Lean In.
Today, the staff of Lean In works in the Sheryl Sandberg & Dave Goldberg Family Foundation office, which is named after her and her husband, who died in 2015. Ms. Sandberg still hosts Lean In Circle leaders at her house.
But what has changed is that some of those leaders and even friends of Ms. Sandberg’s are playing down her role, and positioning her as a peripheral character to the movement.
“From the very beginning, Sheryl drew people in,” said Deborah Gruenfeld, a professor at Stanford and a co-director of the university’s Executive Program in Women’s Leadership. “But I don’t think of her as all that central to what’s happening right now.”
Alexa Crisa, a digital strategist who leads Lean In Atlanta alongside Ms. Schwarz, told me: “We don’t work at Facebook, we work with Lean In. We only ever even mention who Sheryl is to explain why her experience is relevant to women. That’s where it ends to us in terms of the mention of Sheryl.”
Ms. Allen, in Dayton, said, “We’ve taken this thing, and we’re driving it.”
These women were ones Lean In suggested I call.
Most anyone not on its list had a different take. Gia Punjabi, a senior finance analyst at Levi Strauss & Company, founded a Lean In Circle in San Francisco in August 2017. She said that she had noticed a recent drop in interest, and that she suspected it was tied to Ms. Sandberg’s changing brand.


“At the end of the day, Lean In is something that’s integrated with Sheryl’s name,” Ms. Punjabi said. “You can’t know one without the other.”
Ms. Sandberg has her defenders, some of whom post on public Facebook pages with the hashtag #IStandBySheryl. And Ms. Sandberg has been engaging directly with women on the platform. “Sharon — thank you for being a voice on the importance of 50/50 relationships for women,” she wrote to a user who had shared a Forbes essay headlined “The Sheryl Sandberg Bashing Explained.”...





2022年6月3日 星期五

曹永洋《歷史人物的回聲》到廖志峰《青春的回聲》(2022.6.2)再回到 東海大學演講《我從歷史人物中所得到的啟發》1974.11.7,蕭乾的回應..........八芝蘭‧天玉齋隨筆(曹賜固, 曹永洋)


曹永洋《歷史人物的回聲》到廖志峰《青春的回聲》(2022.6.2)再回到 東海大學演講《我從歷史人物中所得到的啟發》1974.11.7,蕭乾的回應.........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1066053027334390



八芝蘭‧天玉齋隨筆



請進入時光隧道,
親近士林賢喬梓曹氏父子筆下的老臺灣。

  房龍在《人類的故事》序章中寫著:「我12歲時舅動帶我登上鹿特丹老教堂的塔巔,我從高處第一次鳥瞰故鄉的全景,看到螻蟻般的人群在地面上爬來爬去。原來歷史是一座經驗的巨塔,由時間在無垠的原野上建造起來的。」

  我不是歷史學家,我只是一個平凡的醫生。我沒有做為歷史學家房龍的睿智,也沒有他深刻的觀察和視野,然而,每一次爬上芝山岩山頂俯瞰故鄉的全景,房龍少年時代那一份情懷,禁不住會湧上心胸。

  不管這個世界變化多麼巨大,士林永遠是我的魂夢之鄉,我對它有一份執著的熱愛,如同愛情的盟誓一樣,神聖,莊嚴,不能背棄。

曹賜固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曹賜固


  1903年出生於士林蘭雅。先後畢業於八芝蘭公學校(今士林國小),日治時代臺北師範學校(今市立師範學院)五年制本科部。曾任敎於臺北市蓬萊女子公學校。

  與賴彩小姐結褵,育有4子2女。後負笈日本深造,1935年畢業於岩手醫專(戰後改為岩手醫科大學),回臺灣後服務於赤十字社臺灣支部醫院(今市立中興醫院)內科部,兩年後於故鄉開設士林診所。行醫之餘曾參與多項鄉梓義務性公職。

  除醫學外,他熱愛文學、電影、藝術。譯有《日本短篇小說傑作選》及《獄門島》,分別於志文出版社新潮文庫及新潮推理出版。此外未結集翻譯有:吉朋《羅馬帝國衰亡史》、山本周五郎《紅鬍子診療譚》、《五瓣之椿》、《海涅詩集選》、《石川啄木詩選》等書。1992年11月8日辭世,享年90歲。

曹永洋

  1937年出生於士林蘭雅。東海大學中文系畢業,曾任教中學30年。

  退休後擔任志文出版社新潮文庫總編輯、臺灣史懷哲之友協會志工。著有《歷史人物的回聲》,近年完成之本土人物傳記計有:陳五福、郭維租、胡文池、馬偕、林宗義、林恩魁等六本。《陳五福傳》曾獲中國文藝協會傳記類及該年度(1993)十大本土好書的肯定。本人更獲2006-2007年度臺北西區扶輪社「臺灣文化獎」的殊榮,對臺灣文壇貢獻良多。
 

目錄

新版序言 歲月/曹永洋

八芝蘭隨筆 曹賜固
《八芝蘭隨筆》再版緣起/曹永洋
三版弁言/曹永洋
故鄉士林素描/曹永洋
大地之歌
人生征程
我愛我鄉
蘭雅憶往
一個老醫生的回顧
憶兒時
走過來時路

天玉齋隨筆 曹永洋
天  罰
修鞋匠
懷念勞影
卿須憐我我憐卿
父親的形像
同船渡
寫給禎和
遛鳥人

一個藝術家的悲劇
往事堪重數
人的雙手能做什麼?
愛河急流險灘何其多
土球‧驢子‧大樹
曹門二傑
最後一課
台灣文學的北極星
我的經典情緣
蘭巴倫的篝火
回首人生路
歷史光影下的人生

附錄
一、時代的記憶.傳記文學之路
二、新潮文庫創辦人/張清吉的故事
三、林佛鬘的草書藝術
四、歐洲二位人文大師交會的光芒
五、殉身科學的居禮家族
六、名垂青史的房龍
七、從小軼事看史懷哲的內心世界
 

《八芝蘭隨筆》再版緣起  
曹永洋


  家父曹賜固(一九〇三〜九二)的一生頗富傳奇性。他民前九年(一九〇三)出生於士林蘭雅一個農家。十二歲敎漢學的祖父迪臣公才允許他進入八芝蘭公學校(士林國小前身)唸書。畢業後,當時台北二中(成功中學)尚未創立,他考進日據時代台北師範學校五年制本科部。踏出校門,在台北巿蓬萊女子公學校敎了八個月書,然後辭職,賠了公款到日本讀書。由於師範學校原本為培養小學師資而設立,數學、英文的實力無法和中學生相比。到了日本只得進入補習學校加強這兩科的實力;晨昏勤讀,終於考進盛岡「岩手醫專」(戰後改為岩手醫科大學),苦讀四年,畢業時已經三十二歲。

  回到故鄉後,在當時「赤十字社台灣支部醫院」(今市立中興醫院)內科部擔任醫師三年,然後在士林開設士林診所,行醫逾半個世紀。他因熱心公益,戰後曾受徵召出任台北縣參議員長達五年。

  家父生在農家,我的母親是童養媳,二人結褵,育有四男二女。母親和家父相差三歲,慈母辭世時六十三歲,當時家父六十六歲,之後父親仍與兒女生活在一起,直到離開人世。

  在五十六年懸壺濟世的生涯中,他活人無數,過著勤勉的開業醫生活,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八日,他老人家以九十高齡辭世。

  除了醫學方面的專業領域,父親一生熱愛文學、藝術,他對繪畫、音樂、電影,在欣賞造詣方面遠在我們兒女之上。

  七十歲以後,他差不多處於半退休狀態,病人多半是鎭上的老友。我常看到父親坐在診所的桌子上,勤讀不輟,他的毅力和意志力十分驚人,他耗費五年的時間從日譯本一個字一個字把英國史學家吉朋鉅著《羅馬帝國衰亡史》譯成中文。此外他的譯品尚有山本周五郞的《五瓣之椿》、《紅鬍子》、《德國詩人海涅詩選》等和一些隨筆小品。

  家父生前,我只來得及替他印了一本《八芝蘭隨筆》贈送親友。他翻譯的日本推理小說橫溝正史《獄門島》則收入志文出版社,新潮推理出版,頗受讀者稱賞。

  《日本短篇小說傑作選》是他留下的一本小說譯集,收錄日本近代小說名家夏目漱石、森鷗外、川端康成、橫光利一、井伏鱒二、石川達三、三浦朱門等十五家傑作,共計十八篇,收入新潮文庫出版。每篇作品前面附有作者簡介及精短的賞析,相信讀者在欣賞時多少可以作為參照之用。這本譯集能出版,主要得到中國文藝協會翻譯獎得主日本文學專家黃玉燕女士全力協助,銘感在心,不敢或忘。

  家父選譯的作品,相當反映了他那個時代知識份子的品味。好在「人生朝露、文學千秋」,舉凡傑出的文學作品,多半能歷經時間的考驗,閃爍其恆久的光芒,這些刻畫人性的精粹之作,確實値得細細咀嚼品味。

  如今,獨坐窗前,想到已和歷代祖先長眠在北基花園墓地的父親,他那堅強、健談、極有規律的生活步調,歷歷如在眼前,他在世時,對我們兄弟姊妹平庸無奇的表現,從不流露失望或責備的神情,他從一個農家子弟,在小學的起跑點上晚了人家五年,讀書環境受到相當限制的情況下,成為一名小學敎師,而後又遠赴日本求學,再由敎師成為一名醫生,單憑這段曲折的過程,他早就洞察人生的無奈和蘊藏在眾生背後的十字謎。

  《八芝蘭隨筆》家父生前印了二千本送給親友,一九九二年他以九十高齡辭世。轉眼他離開人間已五年多,我常常會懷念和他談文學、藝術、歷史、電影的美好時光……。

  有些朋友會在不同的場合問到這本雋永可愛的隨筆集,於是現在加收了一篇〈人生征程〉及應立達杏苑醫藥雜誌而寫的〈走過來時路〉,事實上這篇文章等於隨筆集的總結。儘管內容稍有重複,可是為了保留他老人家的原音,不想再作任何更動。

  謹重刊《八芝蘭隨筆》藉此紀念父親一生走過的腳踪。

  封面題墨是老友李金昌兄的書法,併此申致謝忱。

一九九八年三月五日

三版弁言
曹永洋


  《八芝蘭隨筆》再版印行壹仟本,送給史懷哲之友會友和親人、朋友,不到一年存書已經只剩幾十本而已,如今士林舊宅外貌在重新整修之後,已經無復舊觀。當年先父和朋友聊天的客廳,看病的診療室已經隱入時光隧道,一去不返。

  今年掃墓再度登臨基隆七堵北基花園墓地,遠眺靑山時,想到慈母和行醫半個世紀的父親如今已先後和歷代先祖長眠斯地,心中湧起無限的惆悵……。

  已逾花甲之年的我,如今開始意識到自己也一天一天走向人生的終點,參加王昶雄先生擔任召集人的「益壯會」轉眼已六年多了,在這個溫馨的團體裡,我只能算「小老弟」,可是打網球時,身手已不復當年矯健,我不知上蒼還會賜給我多少歲月,每一天的分分秒秒,我必須格外珍惜。

  當年就讀東海大學(一九五六〜六〇)經濟系,因數理基礎太差,差一點被退學,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轉讀中文系,父親當時雖未苛責,但心中對我一定很失望吧。

  轉眼從中學敎書工作退休已八年,編輯和撰寫傳記的工作自此成為生活中的安慰,可是想回士林和父親談論文學、電影的時候,怵然警覺他老人家已長眠在基隆那一片靑山的懷抱裡,和歷代的祖先長相廝守了。

  刊印這本小集,是表示家人對父親的懷念,這是一種親情的對話,這些文字流露的人生態度、品味,讓我感到敬愛的父親仍然活著。

  三版收錄舊作〈故鄉士林素描〉和名作家高大鵬博士的名作〈老掛鐘〉,這是因為他寫出了當年老家客廳的氣氛和情調,字裡行間綿綿的情意,讓我多次展讀,為之低徊不已,這篇文字帶給我無限思念和惆悵。如今這一切只有在夢中追尋了,啊,那點點滴滴濃濃的鄉愁,我會把它藏在記憶的故園裡,與囊昔的一景一物在無聲的時光中凝結為永恒。

  底頁的父子合影一九七〇年三月由弟婦吳奈津拍攝於士林舊宅客廳。當時父親正在翻譯井伏鱒二的〈山椒魚〉,現在把它收入三版的隨筆集做為紀念。

一九九八年三月五日
寫於父親九十五歲冥誕
*****序
 一旦越過知命之年,時間對每一個人的感覺彷彿滑坡推石,速度之快,令人怵然心驚。 眼看八十大關迫在眉睫,忽然動念想把父親生前印過幾次的隨筆與自己的雜文都為一集, 聊作人生旅程的紀念。可是動手整理時發現我中年以後寫的隨筆在質量亦甚貧乏寒傖,想到同輩文友,早已著作等身,躋登名家之列,自己的塗鴉仍然晃盪於習作邊緣,思之汗顏。

      回顧自己平凡的生涯,誤人子弟三十載,編輯檯上渡過一輪時光,教書餘暇,寫了六、七本傳記,就領到敬老證了。

      38歲那年,離開土林舊居(我在這裡從襁褓到成家,都在父母呵護、養育下過著『好命子』的日子)。我搬家是因為執教的士林中學,國中部交給士林國中,高中部搬到隸屬北投區的石牌(正因為行政區不在士林,翌年乃更名為中正高中,為此邵校長頗讓不明就裡的士林鄉親多所責怪) 。離開老家,二次寓居的公寓,不幸都碰上惡鄰-好命子終於知道人間風險有蠻橫的刁民,一個在樓下開設印刷廠,用的是分貝在七、八十音量的老機器。第二次搬到看來安靜的巷內公寓,這回樓上租客是養二、三十隻小狗兜售的鄰居(一住二十年! )直到小狗買客零落,此業盛況不再,搬家為止。聖兒穎兒從國中到留學回來受害大矣哉!

      耳順之年,我已在新潮文庫擔任編輯八年,想想來日無多,乃痛下決心買了天母屋齡今已超過四十年的公寓,明知這個雙拼的五樓公寓沒有電梯,即使三樓有一天會爬不上去,也顧不得「無遠慮必有近憂」了。

      有人勸我寫回憶錄,我一生活在方圓只有二十幾公里的士林,北投之間。我不是大哲學家康德在小小的故鄉,一輩子在固定的時間,走過那一座橋,與故鄉的老友招呼,眺望千年不變的鄉景,卻能寫下不朽的哲學巨著,我還是安安分分在此安享餘年吧。

      因為終戰那一年(一九四五) ,我在躲空襲,疏散陽明山(草山)的日子中斷斷續續唸完一本課本(平假名·片假名多於漢字的日語課本) ,接下來是算術一科從小學二年級到五年級徹底的荒廢。幸好六年級在施百鍊老師門下受業一年,但為時晚矣。以後考初中,高中每次放榜都是名落孫山,始終在二輪的學校跌跌撞撞,辛苦掙扎。

     大學聯考我吊車尾考入每年錄取二百名新生的東海大學。在經濟系胡混了兩年,大二必修科會計學觸礁(我到現在對這位在我腦袋敲了一棒的楊教授仍心懷念) ,這致命的警訊提醒我必須另覓生路,於是偷偷轉入中文系,大三那一年,徐復觀教授以「史記」「文心雕龍」替我這個蠢材開眼點火。

      父親在世之日,我的表現一直讓他失望,但他對我從未面露不悅。踏出校門,服完預官役,開始教書生涯當時的歷史時空,在中學教書,因為教文史,沒有機會憑本事擔任家教賺取外快,薪水又低,套句现在的新名詞都屬於「人生失敗組」的行列。為此,我差一點找不到人生伴侶。

      記得而立之年,我有一位好友從加拿大取得化學博士,來我家與老父在客廳聊天。有一位媒人知道這是新科洋博士,立刻想替他物色一個條件俱佳的美嬌娘,無奈我這位同學正好回台訂親。後來這位媒人偷偷打聽我在哪裡工作,父親告訴他在士林中學教國文,這個媒人 就知趣地顧左右而言他了。以上描述全部屬實,毫無渲染誇張之處。

      近年我偶有機會與早期的學生相聚,轉眼他們也達天命,耳順之年。他們有時會半埋怨半誇讚昔日有點狂妄自負的「老曹」:「老師,你當年在課堂常是天馬行空,儘說一些文學名著,偉人軼事,電影,你好像從來不想想我們能否考上大學喔!」

      這本隨筆,能這樣呈現在讀者面前,應歸功於名畫家魏蘭教授彩筆下的臺灣古厝,林佛鬘女史的題字與一幅草書,淑燕小姐的精心編排,美編團隊高明的組合。當然老友文欽兄的寬容與友誼,也必須記上一筆。是為序

曹永洋     2014    教師節

2022年6月1日 星期三

鹿橋的故事。 鹿橋《未央歌》《人子》及某些感念、評論



70)   那時代的書(樣本):林文月 《京都一年》紀剛《滾滾遼河》; 鹿橋的故事:《未央歌》《人子》。《赤足在草地上》、《中國人的光輝》。《文明的故事》(H. G. Wells、鍾肇政);威爾 杜蘭夫婦The Story of Civilization (1935–1975),幼獅翻譯中心主編 《文明的故事》      


 鹿橋《未央歌》

"日記斷斷續續寫到大學,當時讀「未央歌」相當著迷,下定決心要把大學四年時光完整記錄下來,果真整整四年幾乎不間斷寫下流水帳似地記憶──連吃合菜時誰坐在誰的座位旁這等無聊事都一一記著。當然,能拍照的時機,我也從不放過。 "郭正佩



未央歌》是華裔作家鹿橋的著名小說,1945年完成,直到1967年在台灣商務印書館發行[1],立刻引起轟動,爭相購閱,新文學的代表作品之一。

這部作品以抗戰時代雲南昆明西南聯大為背景,描寫了年輕學生的生活和理想的故事。書中人物個性鮮活,情節感人,風格清新、活潑,情調自信樂觀。以積極的人生態度和真摯情感,譜成了一個真、善、美的永恆篇章。不以重大的題材,不以曲折的情節來吸引讀者,而是以樂觀的情調和親和的哲理來感染讀者,是《未央歌》重要的藝術成就,也是它的鮮明特色。台灣歌手黃舒駿曾以這部作品的故事題材寫過同名歌曲。



鹿橋與張愛玲
─感念《未央歌》作者鹿橋先生辭世十年

 

張鳳
鹿橋─吳訥孫教授,居然已離開我們十年!1997感恩節前他由聖城飛來哈佛,向現已退休,於史丹福近郊著書的吳文津館長指明見我,為我珍藏廿多年的《未央歌》精本題字:「束髮受教為君子孺 朋而不黨更不吞聲哭的野老 鹿橋 1997 題為 張鳳女士」。客居女兒家過節,一周內約我見了幾次,確是位「天才雅士,謹言慎行,言出於口,文發於筆,都是一字千鈞的」,這是白馬社他的摯友唐德剛教授所說的鹿橋,真是位君子儒!自此我們書信往還不斷。翌年他為拙作《哈佛哈佛》書名題字,取哈佛疊聲重層意象,以花式飛白體書之,赤墨吉祥套色用章,最高印有董作賓為他所刻的陰文「鹿」字章,加筆名、原名章,人云罕見!2006年再有福緣受到託負將他送紀剛先生墨寶送藏,交周欣平掌館的柏克萊加大的東亞圖書館。
不愛多見人的鹿橋信中曾說:我不是能跟多人來往的人,只能挑著,這次能與妳開心談幾回……1999年特為拜望兩老,與親筆寫滿牆壁《易經》、名聞遐邇的居處「讀易齋」,而應允神鹿邑(聖路易)作協分會李笠和謝惠生等位邀請,前去美中西區華人學術聯誼會演講,之後終得歡敘。
在哈佛與鹿橋先生傾心相談,就因他問,你們女作家怎麼多像張愛玲有說不出的憂鬱?而與他辯論張愛玲的淒涼身世。鹿橋與張愛玲曾同在1939年9月上海《西風》雜誌第37期紀念創刊三周年「現金百元懸賞徵文」獲獎。十八歲的大一女生張愛玲,寫約1200字的〈天才夢〉散文獲第三名名譽獎──名譽獎前面還有十名,也就是第十三名,文中名句:「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就出自這才華初萌的處女作。《西風》結集出版得獎徵文就用她的題目「天才夢」,她在五十五年間多次解說,還斤斤較量首獎的字數超出,舊事重提的還有水晶、陳子善等多位。陳子善2001年到美國曾經拜訪過鹿橋,就是我們開車載他和廖炳惠兩位去的。那時節,鹿橋因眼病、腸癌才搬到哈佛醫學院附近傍女,知道鹿橋波士頓住處者,屈指可數。
1939年鹿橋剛大二,對文學發生很大興趣,作品很得師長、(女)同學讚揚傳觀,特別又可笑的應了高班男同學陸智常──他徒步旅行夥伴陸智周之兄──挑戰,鹿橋以陸智常找來的三個印花貼徵文,在呈貢與昆明分別寄出三篇徵文:兩份是舊信代文。結果,他憑新寫的〈我的妻子〉獲得第八名──作品刊出和《天才夢》出版時都有後來加的〈結婚第一年〉題目,水晶誤為他得首獎(實是作者水沫的〈我的亡妻〉)。鹿橋寫〈委屈、冤枉,追慰一代才女張愛玲〉一文解釋,另說徵文字數是五千字內。
此外,他與張在人世間的軌跡相逢,是1971年11月11日鹿橋應名家高居翰(James Cahill)之邀演講繪畫史,在柏克萊加大熱鬧非凡演講後,收拾幻燈片之際,一位身長著灰衣者,自我介紹說:我是某某夫人。鹿橋未聽清,也不像認識。說時遲,那時快,兩人之間鑽出一個侄兒欲談轉系事,不過十秒鐘,灰色身影已轉身走了。後來讀到張愛玲用的外國名字(就是Mrs. Ferdinand Reyher吧),鹿橋確信那天飄然走了的是張愛玲,雖說她表裡如一呼應字裡行間所述之疏離。
確如鹿橋推斷,張愛玲自我掌握了見與不見的原則,較年輕時是在意衣著裝扮的,往訪不見先有胡蘭成,以及後來數度叩訪的水晶等。但是她主動去看生人,回訪胡蘭成。
1972至73年鹿橋教授客座東京大學。情急之胡蘭成要鹿橋出名寫一封信給愛玲,想要與她再通消息,春旅中鹿橋回房寫就:述1971沒想到是她來談話,真是可惜,表達道歉之意。信由胡蘭成寄……「誰知道呢?也許那信尚在人間。」胡自己寫信去給愛玲,也請過炎櫻,到1976年後也請朱西甯幫他去信,不過全如張愛玲曾主動去看的鹿橋去信一般,石沉大海。
胡蘭成一句話倒是說得準確:鹿橋到處風光映照,而唯愛他的太太,對世間女子不談戀愛。我觀察,一直怕長大的他,也極愛孩子。
1998年12月鹿橋為《市廛居》出版帶著太太演講,距離上次回台1975年整整十八年,赴台是應歷史博物館之邀,演講「龍的傳人」,停留三周。先赴北一女而後返清華謁梅校長墓、同清蔚園讀者網路對談,簇擁盛況,再掀鹿橋旋風,書剛出一月就三刷。
鹿橋特寄來親簽的兩本書,另本送杜維明教授。也為我《哈佛人文精神》作序的杜先生讀後說:文筆好得不得了!我們應該學。尤其在初知母重病,心慌忐忑中,他所有的書,特別是超過六十刷的小說《未央歌》的情真與他光燦的青春樂觀精神,片語隻字,皆能渡我浮沉。
鹿橋興趣廣博,愛玩,在南開中學、西南聯大或耶魯常引領徒步旅行,去看廣袤大地,上泰山,下徽浙,擅歌詠、玩排球,毫不糜費,打工則廣播、拍戲,女朋友多,還會開飛機!有了駕機執照就帶李抱忱的表妹,長他四歲的太太薛慕蓮上天翱翔。在他從容徹破生死2002年3月19日逝後,淚尚未乾,殷殷照料他的夫人也於2004年5月11日相隨而去。十年生死兩茫茫,心傷!
鹿橋常在心上思考的是文化演變的種種訊息、潮流中的人物色相,而未曾或忘的是他對中華文化的堅持。我曾協助聯繫未成的大陸版橫排正體字《未央歌》,終於在黃山書社出版──雖封面是簡體字,但立刻排上深圳讀書月期間出爐的「2008年十大好書」榜,應足以告慰鹿橋先生。(轉載自聯合副刊)





見仁見智談《人子》項青編 臺北l 廣城出版社,1975


本書為評論《人子》專書,共收8篇文章,分別為:王鼎鈞〈若苦能甘──初讀鹿橋先生的《人子》〉、胡蘭成〈評人子〉、翁文嫻〈一個荒誕、真摯──讀鹿橋作品《人子》〉、靈修〈讀《人子》隨感〉、林雨〈鐵面看《人子》與中國文評〉、李利國〈我看《人子》〉、項青筆錄〈談《人子》〉、扶笠〈和阿青談《人子》〉。正文後附錄〈編後記〉。






這篇或發表於中國時報副刊,待查

胡蘭成-----評鹿橋的[人子]

固力果guriko 評論 人子  2012-08-19 17: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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