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9日 星期日

楊之水《棔柿樓讀書記》;梵澄先生


揚之水
揚之水,原名趙麗雅,醉心文史,博學多識。開過卡車,賣過西瓜。1986年至1996年擔任《讀書》編輯。1996年起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開始深入研究文物考古,用考古學的成果來研究文學作品,對中國古代詩歌中的名物或物象考據 ​​精彩傑出,著作有《詩經名物新證》、 《詩經別裁》、《脂麻通鑑》、《先秦詩文史》等。
中文名:揚之水
國籍:中國
民族:漢族
出生日期: 1954年
職業:作者、編輯
主要成就:中國魅力50人
代表作品: 《先秦詩文史》、《古詩文名物新證》、《曾有西風半點香》
原名:趙麗雅
目錄人物簡介主要著作詩經《揚之水》展開人物簡介主要著作詩經《揚之水》展開編輯本段人物簡介  [1]   揚之水,1954年生,原名趙麗雅,浙江諸暨人。揚之水係其筆名,出自《詩經·國風·鄭風》:“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兄弟,維予與女。”1970年初中畢業,於北京房山縣山區插隊。回城後在北京市王府井果品店上班,開過卡車,賣過西瓜。1979年,調往民間文藝研究會負責圖書館工作,博覽群書,自學成才。80年代曾考入光明日報出版社。1986年至1996年間擔任《讀書》編輯,與金克木、張中行、徐梵澄、唐振常、鄧雲鄉、金性堯、王世襄等著名學者相往還,被稱為“《讀書》四大金釵”之一。1996年起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開始深入研究文物考古,用考古學的成果來研究文學作品,對中國古代詩歌中的名物或物像有精彩的 ​​闡釋,主要致力於先秦文學與古代名物研究。著有《脂麻通鑑》、《終朝採綠》、《詩經名物新證》、《詩經別裁》、《先秦詩文史》、《古詩文名物新證》等書,並發表多篇論文,講過的《詩經》選讀獲得好評。考據精確,言辭優美,造詣深厚,被稱為“京城三大才女”之一。  2010年獲選《南方人物周刊》中國魅力50人----釋古之魅  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編輯本段主要著作  《棔柿樓讀書記》宋遠(揚之水)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1月300冊此書有仿印本  《脂麻通鑑》遼寧教育出版社1995年3月1.05千冊  《終朝採綠》浙江人民出版社1997年7月1萬冊  《詩經名物新證》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2月平裝3000冊精裝600冊  天津教育出版社2007年7月修訂版  《詩經別裁》江西教育出版社2000年7月  中華書局2007年3月再版6千冊  中華書局2012年2月精裝再版  《先秦詩文史》遼寧教育出版社2002年4月3000冊  中華書局2009年4月再版4000冊  《古詩文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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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橋︰喜得揚之水小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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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六年五月我寄《英華沉浮錄》初集給揚之水,她在天一閣一張花箋上寫了六行小楷回我。詩箋素雅,書法簪花,文辭典麗,稍稍大些的三行字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綠波」。稍稍小些的三行字寫「丙子初夏,英華沉浮錄忽如天外飛來。展卷快讀,胸腹俱舒。瓊瑤之惠,無以為報,乃錄洛神賦不成十三行,聊充木瓜之投也。揚之水書」。下鈐朱文舊章一枚。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頃刻間彷彿置身遠古,想起王彥泓的「江令詩才猶剩錦,衛娘書格是簪花」,想起錢謙益的「芳樹風情在,簪花格體新」,我高興,找人裱了裝了小小鏡框補了案邊破壁,至今無恙。揚之水苦讀博讀通讀,難得書藝精湛,隨手一紙蠅頭便箋都見才情,都很漂亮,奇女子也。我那時候在讀大學者冼玉清先生的著述,感佩不已。一轉眼,揚之水用名物學方法撰寫的古代器物研究一大叠我慢慢細賞,學術功力不輸前輩鴻儒,也是異數。好古敏求,我只沾了邊緣,進不了正殿,從來只在冷攤荒店裏摩挲歲月的屐痕。揚之水不一樣,埋首圖書館博物館辨認歷史的全璧,不分寒暑,不辭關山,筆下一字一句枝拂綉領,步動瑤瑛,當世雅人無不驚艷。那是宿緣。她在北京編《讀書》的時候我認識她。初會是在香港。她的文集《棔柿樓讀書記》薄薄一本我讀了再讀,樓名好,文章好。棔樹也叫合歡,落葉喬木,入夜樹葉成對相合,花淡紅,木材褐色,紋理直,結構細,可製家具,她家窗外有一株,大吉之兆,人健筆健,著作延綿。《讀書記》之後子孫滿堂,脂麻通鑒,終朝采藍,名物新證,詩經別裁,先秦詩文,金銀研究,明式家具,香木志異,桑奇三塔,樣樣深究,百般體貼,專著一部接着一部,儒林觀止。台灣一位朋友讀完揚之水《奢華之色──宋元明金銀器研究》全三冊說:「好奇,如此淵博之士,揚先生為人到底如何,好相處嗎?」外圓內方,會擇善,會固執,重情義,我說。朋友再問揚之水是袁宏道論世間學道四種人裏哪一種人?玩世?出世?諧世?適世?都不是,我說。袁宏道是明代文學大家袁中郎,號石公,湖廣公安人,官吏部郎中,哥哥袁宗道,弟弟袁中道,並稱三袁,公安派文士領袖,林語堂先生從老歲月拜服到新歲月,我這代人應聲傾倒,年少不光死追袁家兄弟鼓吹的「性靈」說,連李贅著述都囫圇吞棗,吞完再吞,下筆追摹真率自然,閑情逸致,香港半山斜坡上初次遠遠看見林語堂拄杖漫步幾乎錯以為是袁中郎復活。朋友說的世間學道四種人見袁宏道〈與徐漢明〉信札:
讀子書不啻空谷足音,知近道卓然,益信小修向日許可之不謬也。弟觀世間學道有四種人:有玩世,有出世,有諧世,有適世。玩世者,子桑伯子、原壤、莊周、列禦寇、阮籍之徒是也。上下幾千載,數人而已,已矣,不可復得矣。諧世者,司寇以後一派措大,立定腳跟,講道德仁義者是也。學問亦切近人情,但粘帶處多,不能迥脫蹊徑之外,所以用世有餘,超乘不足。獨有適世一種其人,其人甚奇,然亦甚可恨。以為禪也,戒行不足;以為儒,口不道堯、舜、周、孔之學,身不行羞惡辭讓之事,於業不擅一能,於世不堪一務,最天下不緊要人。雖於世無所忤違,而賢人君子則斥之惟恐不遠矣。弟最喜此一種人,以為自適之極,心竊慕之。除此之外,有種浮泛不切,依憑古人之式樣,取潤賢聖之餘沫,妄自尊大,欺己欺人。弟以為此乃孔門之優孟,衣冠之盜賊,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近見如此,敢以聞之高明。不知高明復何居焉?
巧得很,事隔一年多了,揚之水前幾天乘興寄來工楷小手卷,謄錄袁宏道佳章四段,〈與徐漢明〉一段列第三則。書法依舊那麼精美,那麼挺秀:第一則錄〈與龔惟長先生〉,第二則錄〈西施山〉,末尾一則錄〈小陶論書〉。書法書法,旨趣在書不在法。法是法度,初學臨帖練好筆路從來不難。難只難在寫出自家風格。世間多少書法但見其法不見其書,寫了幾十年寫不出一點書趣,那叫賬房筆墨:「公看蘇黃諸君,何曾一筆效古人,然精神躍出,與二王並可不朽」。我愛揚之水書法愛的從來是她的書不是她的法。揚之水的字我遠遠一看認得出是揚之水的字。張充和的字我遠遠一看也認得出是張充和的字。沈君默是沈君默。臺靜農是臺靜農。俞平伯是俞平伯。沈從文是沈從文。都那樣,遠看近看毫不含糊,錯不了。〈小陶論書〉論的正是這層道理:
小陶與一友人論書。陶曰:「公書卻帶俗氣,當從二王入門。」友人曰:「是也。然二王安得俗?」陶曰:「不然。凡學詩者從盛唐入,其流必為白雪樓;學書者從二王入,其流必為停雲館。蓋二王妙處,無畦徑可入,學者摹之不得,必至圓熟媚軟。公看蘇、黃諸君,何曾一筆效古人,然精神躍出,與二王並可不朽。」昔人有向魯直道子瞻書但無古法者,魯直曰:「古人復何法哉?」此言得詩文三昧,不獨字學。余聞之失笑曰:「如公言,奚獨詩文?禪宗儒旨,一以貫之矣。」
觀賞好字快活如此。袁宏道說人生真樂分五種。目極世間之色,耳極世間之聲,身極世間之鮮,口極世間之譚,是一快活。列鼎度曲,男女交舄,珠翠委地,金錢不足,還有田土,是二快活。藏書萬卷,知交滿堂,還有高人,遠文唐宋酸儒之陋,近完一代未竟之篇,是三快活。千金買舟,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將至,是四快活:「然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資田地蕩盡矣。然後一身狼狽,朝不謀夕,托缽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盤,往來鄉親,恬不知恥,五快活也。士有此一者,生可無愧,死可不朽矣。若只幽閒無事,挨排度日,此最世間不緊要人,不可為訓。古來聖賢,公孫朝穆、謝安、孫瑒輩,皆信得此一著,此所以他一生受用。不然,與東鄰某子甲蒿目而死者何異哉!」世道翻新,世風不古,京城東總布胡同舊樓窗外粹然棔樹一株,綠葉相合,風過飄香,揚之水窗內伏案得簪花小楷一卷,是六快活也。分得這樣的瓊琚,消受這樣的緣份,我老運也算昌隆。小手卷分兩日寫畢,前兩則注「袁中郎文鈔。壬辰八月十八日課」,後兩則注「石公文續鈔。壬辰八月十九習書」。一九九六年我寄《英華沉浮錄》給揚之水。二○一二年我寄這紙木瓜回揚之水。十六年了,芳樹風情在,簪花格體新,索性歸為七快活。
董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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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棔柿樓讀書記》


收在《柿樓雜稿》里的文字,最早的一篇寫於一九九四年,最近的一篇完稿在三天前,跨度近二十年的一堆「雜拌兒」,此番湊在一處,真是名副其實的「雜稿」。

數年經營文字的體會,是寫人最難。《讀書》十年,從眾師問學,獲益良多,然而以自己之筆拙,卻輕易不敢為眾師畫像,因此始終是藏於心者多,筆諸文字少。收在第一單元中的幾則,實在未能寫出諸家風采,不過存此雪泥鴻爪,藉以寄托久寓心中的懷想和感念。

第二單元的文字,多為應命而作的序跋和書評,長長短短,體例不一,更見其雜。離開《讀書》之後,受遼寧教育出版社委托,組織了一套「小精裝」叢書,便是《茗邊老話》,作者多是年齡七十歲以上者,這也是我編輯生涯中的最後一項工作,當日並餃命為叢書寫一則總序,署名脈望。今檢點舊稿,卻是發現兩則,什麽原因,已經完全記不得,今便一並收錄在一個題目之下。

《關於印刷術起源之討論的一點管見》,原是一九九六年間在遇安師指點和敦促下所作,曾刊發於當年的《中國文物報》,此後則再也沒有碰過相關的問題,今收入此編,算是留下一點往事的痕跡。《六十年家具研究綜述》一篇,是二九年北大的一位朋友為新加坡一家雜志組稿,命題作文,然而事不諧,小稿便擱置至今。以文中所談依然是書,放在這里,似也合宜。

最末一組中的《我與書》,是應《語文學習》之約而作。《院兒的雜拌兒》原初是分別發表的兩則小文(刊發其中之一的《街道》是一家很有特色的期刊,後來莫名其妙停掉了),今合為一篇。所謂「棔柿樓」即在這「院兒」里邊,也算是合了本書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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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橋:揚之水筆下的香事| 鳳凰副刊

寫學術流水賬不難;寫帶著學術視野的古代清風明月才難,我的朋友揚之水做得到。
春節前幾天在新界一個山坡上看到一棵老樹又高又壯,細雨中濃濃的綠葉閃著片片的油光,我想起小時候在南洋常見的沉香也那樣好看。香港漁農自然護理署的資料說,香港的沉香叫土沉香,又叫牙香樹,也屬瑞香科。當年教我國文的鍾老師最喜歡沉香。他抗戰時期跟中國入緬遠征軍遠赴緬甸,軍中一位排長是學植物學的,教他認識了熱帶許多香木香料。老師家裡種了不少盆栽,檀香松香藿香丁香都有,還有一架子的香木標本,卷標上全是我發不出音的學名。
這幾天讀揚之水新著《古詩文名物新證》一二兩冊,她寫篆香、寫宋人沉香、寫諸香淺識、寫龍涎香品我讀來都很親切,隱約聞到舊時南洋叢林中那股泥香花香和木香,頓時心遠夢遠,時空交錯,連老師書房里丁香濃烈的辣味也幾乎聞到了。揚之水說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裡的《志香》一篇是品鑑沉香最精妙之作,那本書我年少讀過,半懂半猜,遠比不上他的田園詩迷人。老師家裡供奉的那尊沉香木雕佛像倒是又樸拙又靜美,說是明代的,一絲幽幽香韻我至今難忘。
偏愛沉香,我偏愛的也許只是南洋歲月的餘溫。篋中舊藏的那串伽南佛珠手串聽說是稀世的香珠,揚之水書裡說南宋文獻提過,叫伽南香。台灣劉良佑寫的《靈臺沉香》說他曾經親走越南訪求棋楠香,之水說棋楠香就是伽南香,極品那時每千克約值七萬美元。我這十八顆香珠便宜多了:賣者半信,買者半疑,與篋中那串沉香手串細細辨別,木紋似乎綿密了,香氣似乎婉約了,私心趕緊判定是伽南。
《古詩文名物新證》說鷓鴣斑香“槎牙輕鬆,色褐黑而有白斑點點如鷓鴣臆上毛”。我那串沉香分明帶鷓鴣斑,養在原裝圓形錫盒中,說是清代寺僧舊藏,掀開盒蓋湊前輕聞,香韻真的又老又遠。之水說此香名字起得好,跟端硯名品&&鵒眼恰成巧對:“棐幾硯涵&&鵒眼,古奩香斫鷓鴣斑”,這是陸放翁說的。十幾二十年前我也附庸迷戀端溪紫英的風雅,苦苦追尋硯石上的&&鵒眼,如今小小一串沉香珠,揚之水書中一說是鷓鴣斑,我竟又傾倒了。
整部書寫得那麼沉實而有情有趣,靠的是她這多年來在中國社科院文學所埋姓埋名埋頭用功的勁。她寫《詩經別裁》,寫《先秦詩文史》,我都略嫌拘板;《詩經名物新證》漸漸露出一些自己;到了這部《古詩文名物新證》,她終於讓學問慢慢從工筆的底子化出寫意的膽識!四十幾年前我在越南西貢一位長輩家的花園裡認識了一株像茉莉的樹,長輩說不清楚那叫benzoin還是storax,也可能叫japonica,反正字典上都說是安息香:“我們拿來做草藥,其實是香料!”我這回在揚之水書裡又看到這種花樹:她悄悄從越南摘來還給了《醒世恆言》裡那個賣油郎!
我向來偏見,總覺得材料那麼豐富,這部書能寫得再輕鬆些再散文些一定加倍好看。寫學術流水賬不難;寫帶著學術視野的古代清風明月才難,我的朋友揚之水做得到。朱家溍的《故宮退食錄》出版之後他對我說:“有些題目原可以寫得再瑣碎一點,再生活一點。”我猜朱先生那意思是再多穿插一點情節與細節:古人事蹟的情節與細節;作者迷​​古的情節與細節。
(本文選自《古詩文名物新證(全二冊)》揚之水/ 紫禁城出版社/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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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澄先生 楊之水/陸灝 上海: 上海書局 2009

此為編輯粉絲之作 無什可觀
梵澄先生的譯作也沒什麼 可能問題多多



梵澄學術成就多端,大要有四:翻譯西方現代大哲尼采(完整的譯作有四部)、翻譯印度古今​​哲學要藉(部頭都頗大)、用英文述(或譯)介中國古代學術(譯《肇論》、撰《小學蒨華》、《孔學古微》、《周子通書》、《唯識蒨華》等),再就是詮釋古學經典的撰述(《安慧三十唯識疏釋》、《老子臆解》、《陸王學述》)。兼及中西印三大文明學術的中國學人屈指可數,有的不過浮泛涉獵、蜻蜓點水。梵澄在每一領域都涉獵頗深,不屬此列;何況先生勞作纍纍,有目共睹,絕非像某些傳說中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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