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0日 星期三

黃天橫:固園黃家-黃天橫先生訪談錄、司馬遼太郎と台湾、與張我軍《亂都之戀》出土




司馬遼太郎と台湾
黃天橫
台北市 : 福祿壽興業公司 1999
可在 總圖 (689 1773 1999 )獲得

固園黃家-黃天橫先生訪談錄
編/著/譯者 / 黃天橫,陳美蓉,何鳳嬌
出版機關 / 國史館
出版日期 / 2008-05
固園,是日治時代的名園。黃家,是台南望族,其姻親系譜足以串成台灣社會金字塔頂端。
位於台南市東門路一帶的固園,佔地四千多坪,原本有兩座台灣厝和一座舊式糖廍。固園主人黃欣(1885~1947)留日返台後,拆除糖廍,由他處購買一座日式建築,遷移至此重建。日式房屋以木造走廊相連,後方面積達百坪的水池,設有噴水、石橋、石燈籠,池中有錦鯉戲水,假山旁植梅樹四株,因此取名「四梅堂」,是當時詩人墨客、海內外政商名流聚集之處。
黃欣之弟黃溪泉(1891~1960)後來拆除台灣厝,蓋了三層樓的洋房。洋房藍圖採用當時日本〈朝日新聞社〉募集洋房新設計第一名的作品。採同一設計的建築,在台灣有高雄西子灣彭清靠(彭明敏之父)醫師的別墅;在日本則有皇太子妃美智子娘家,日清製粉會社社長正田英三郎的宅邸。
日治時代,黃欣曾任「總督府評議員」,和辜顯榮等人並列當時的「御用紳仕」,可謂趁勢而起的梟雄。他性格大開大闔,是商事和公益並進、有褒有貶的人物;黃溪泉則內向溫和,謹慎守成。兄弟倆個性互補,雖受新式教育,但漢學造詣頗深,固園黃家,文風鼎盛,引領風騷。
固園故事精彩,因姻親而連結的上層菁英網絡,也精彩。媳婦有來自台南高長家族的高雅美,女婿有汐止陳家的陳紹馨、桃園林家的林益謙、鹿港辜家的辜振甫、北門吳家的吳新英…開枝散葉,繁花似錦。
開到荼蘼花事了。二次戰後,國民政府來台施行三七五減租和耕者有其田,黃家在台南縣三百多甲農地全部被徵收;固園四千坪,無生產無收入,又要繳交稅金,撐了幾十年,終於無以繼之。
1978年固園拆除,改建成新社區。黃溪泉的兒子黃天橫說:「在自己的年代廢除自己的家園,心中的掙扎抗拒不知凡幾,甚至還要遭受他人非難,但這是時勢所迫,非個人力量可以抗拒。」
出身豪門,黃天橫沒有遺傳到商賈的基因,卻繼承了藝文的天份。他恬淡自持,博聞強記,在亂世中,安靜謹守讀書人的本份。從1951年擔任台南市文獻會委員至今,田野調查,民俗研究,蒐藏文物圖書,寫作編纂,舉辦文化交流活動,堪稱某些項目的百科全書,他活出自己獨特的樣式。
許多人讀陳柔縉的《宮前町90番地》之後,成了「張超英迷」。 張超英帥氣倜儻,魅力過人。這本《固園黃家─黃天橫先生訪談錄》,受訪者淡淡談來,上下百餘年的黃家風雲,有時代的潮起潮落,也有藝文界的奇人異事。讀者不妨和《宮前町90番地》參照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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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提供相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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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黃天橫先生與張我軍《亂都之戀》出土的舊事

藏家風範,泱泱足式 ──追憶黃天橫先生與張我軍《亂都之戀》出土的舊事 向陽






與黃天橫先生出席在台北市長官邸舉辦的「思念的顏色──吳逸民先生紀念音樂沙龍」(2015年9月19日)。

4月7日,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的吳文慧用臉書私訊告訴我:黃天橫前輩在當天清晨點多過世了,聞訊相當不捨。我還記得,前年(2014)10月19日在雙連教會參加基金會秘書長張炎憲告別式當天,天橫先生由夫人陪同出席,當時他行動不便,我也在旁攙扶他進入告別式會場的一幕;再來就是2015年9月19日我們一起出席基金會在台北市長官邸舉辦的「思念的顏色──吳逸民先生紀念音樂沙龍」,想不到這竟是最後一見。
出生於1922年的天橫先生,是台灣文史學界都相當推崇的文史專家,以九五高齡離開,全壽而歸,應無遺憾了,我的不捨,是因為他從1991年11月基金會成立以來就擔任董事,對基金會的會務推動和史料藏諮詢貢獻甚大,總計他擔任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董事長達二十五年,每次董事會他都準時出席,會後餐敘,只要沒事,也都參加。為人謙和的他,有君子風,對於台灣文史瞭若指掌,可說是一部活字典。他的離世,當然是台灣文史界的損失。
與天橫先生初識,是在1986年5月初(算來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我擔任《自立晚報》副刊主編,有一天收到一篇稿子〈台灣新文學的鼓吹者──張我軍及其詩集「亂都之戀」〉,作者署名「黃天橫」,張我軍是台灣新文學的鼓吹者之一,也是台灣新文學初期的重要詩人,他的詩集《亂都之戀》是台灣新文學史第一本華文詩集,但久已絕版且在戰後的台灣絕跡,在這篇重要的文章中,作者很詳細地描繪了《亂都之戀》的版本、選詩內容。接著寫道,去年(1985)年7月,當時仍在世的小說家龍瑛宗(1911-1999)先生帶戴國煇(1931-2001)教授去拜訪他,詢及《亂都之戀》,於是他乃探問古亭書屋高賢治先生有無此書,終於找到這本逸本。




黃天橫是張我軍詩集《亂都之戀》的發現者,圖為1986年5月4日他發表於《自立晚報》副刊的重要文獻。

我欣喜若狂,於是前往拜望天橫先生,感謝他把這麼重要的文章投給自立,並告知不日後就會刊登。天橫先生從書櫃取出《亂都之戀》原版,讓我一睹文學史上重要詩集;我對絕版書素有狂熱,乃大膽向初識的天橫先生請求,可否借我帶回影印閱讀,天橫先生一點也不藏私,點頭答應。
就這樣,我帶回《亂都之戀》,選錄其中幾首詩作,搭配原書書影、張我軍先生照片,於5月4日副刊頭條刊登了天橫先生的大作。張我軍的《亂都之戀》出版於大正14年(1925)12月28日,到1986年5月終於因為天橫先生而重見天日了。我也因為這一個因緣,得以和天橫先生成了忘年交,常常向他請益台灣文史問題。
這個故事還沒結束。我商借了天橫先生持有的《亂都之戀》,回報館影印後,原書就送回給他。影印本則完全仿照原書尺寸(寬9.5cm、長17cm),做了三四本,其後我將其中一本影本送給林海音(1918-2001)女史,她也非常喜愛;她與張我軍次子張光直(1931— 2001)先生素有往來,就將影本送給光直先生。到了1987,這本我影印的影本輾轉交到人在中國大陸的張我軍長子張光正先生手上,終於1987年由中國遼寧大學出版。




台灣新文學史上第一本華文詩集《亂都之戀》的兩個版本。右是張我軍)於1926年自費出版的影印本。影印本仿原書複製,寬9.5公分,長17公分,計56頁,素白封面。左係1987年由中國遼寧大學出版的版本,較原版多了「出版說明」、武治純〈重版代序〉,以及「附錄[一]」、「附錄[二]」、「附錄[三]」等多篇相關文章。計80頁。

書出後次年,1988年7月13日,張光直先生自美回台,我接到海音女史來電,說想請我和天橫先生到她家晚餐,介紹光直先生與我們認識。那天晚上,光直先生帶來遼寧大學版的《亂都之戀》,送給天橫先生和我各一本。光直先生在贈書上題簽:「這本書是根據向陽先生的複印本重印的」,其實真正持有此書的是天橫先生,我也請他一併簽名,作為個人藏書的紀念;當晚天橫先生也帶來原版,親自持贈光直先生,張我軍的詩集終於回到家屬手中。




黃天橫先生在遼寧大學版上的簽名。

在這曲折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天橫先生對於台灣文史文獻的呵護之心:他先寫稿子介紹《亂都之戀》的原書內容,提供台灣文學史家重要參考資訊;對於我的影印要求,又大方同意,因此促成了我的影本為張我軍子嗣所看到,終於得以重印出版;最後是,他將原書持贈給光直先生,讓這本孤本因而更具傳承的意義。我還記得,當晚天橫先生跟我說,這孤本回到張我軍孩子的手中,就回到家了。
我在天橫先生過世之後,重新找出1986年5月4日的《自立晚報》副刊,追憶他促成張我軍遺著出土的這段過程,更加欽敬天橫先生的人格和風範。君子無藏私,如果沒有他,張我軍先生的詩集《亂都之戀》將永遠只存書名,台灣文學史家將無法據以評估張我軍先生對台灣的貢獻,張我軍的家人也將無法看到原書而抱憾。這就是一個藏家的泱泱風範,值得後輩效式。在我的人生路途中,也因為這樣的因緣,而能與他長期共事於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為台灣文史資料的保存盡點心力,耳濡目染於他的風範之下,說來真是福氣。敬以此文追思天橫先生。 ──《文訊》369期,2016年7月1日,頁3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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